“取血?”宁婉霜一时错愕,瞬时有一个可怖的念头占据了她的脑海。据康玉斌所言,锦悦在住进朝阳宫后,便和若馨一样,都有了轻微昏厥不怠的症状,而这样的症状,正也符合常人失血后的乏力感。再加上这取血的位置这样隐秘,伤口这样小,不疼不痒的,日常沐浴也不会为人察觉。她不敢再细想下去,只拉着张院判一路往凤鸾宫去。来时,昭华正妥帖安排着锦悦丧仪的事儿,见宁婉霜急急而来,还不容她问一句安好,就听宁婉霜问她,“若馨呢?”昭华道:“若馨回宫后一直哭个不停,方才喝了安神药,这才勉强睡下。”宁婉霜闻言,半句话也不与昭华多说,转身就朝着若馨所居的偏殿去了。昭华一路跟在她身后,见她入了偏殿,便立在若馨床前,将孩子的裤管缓缓掀开。喝了安神药的若馨睡得很熟,这样的动静是不足以将她惊醒的。昭华奇怪道:“姐姐这是何意?”“你快看!”宁婉霜惊呼一声,忙拉着昭华至榻前,指着若馨的大腿根道:“你看这是什么!”昭华蹙眉细看,竟是在若馨的大腿根上,瞧见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结痂针孔。她脑中‘嗡’的一声,一时哑口。宁婉霜则怒嗔道:“宋昭!你还不明白吗!?咱们的孩子,成了萧景珩的药引子!”张院判上前细细看过若馨的伤口,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道:“原以为三公主是血亏之症,没想到微臣曾听说过,苗疆的巫医有一种医人的法子,是用亲生子,且最好是处子之血,入药为引。据说此举可助人恢复元气,名为过血之法。”【今天两更,我共情能力太强以至于这几张剧情把自已哭崩了,容我缓缓。还有就是别骂我说锦悦为啥非死不可,因为马上大结局了,宁婉霜这个角色的人物弧光最后一次转变,需要有这么一个剧情。】以死谢罪夜,黑得凝重。二月料峭春寒,若馨生来怕冷,故而她的房中至今还燃着几个火盆,烘得此间温煦和暖。而此刻,昭华分明就立在火盆旁,可她却丝毫也感觉不到暖,反而觉得身体里的血液,仿佛正在一寸寸冷下去,几近凝滞,有翻涌的寒气逼上胸腔,一路蔓延,直至冻住了她的喉头。她一时想不出,她该对宁婉霜说些什么。得知全貌的昭华,并未责备萧景珩什么,因为在她心里,她早就已经不把萧景珩当成人了,只将他看成一个等待被猎杀的禽兽罢了。可她却会责怪自已。当日,她明明已经在萧景珩的房中闻见了从药盅里面漫出的血腥味,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若馨容易头昏困倦,她明明也已经知道了,若馨在这种时候染及了血亏之症,可她,却并未将所有的事都串联在一处,细细深究下去。近来繁重的国事与琐碎的后宫事,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时间,像是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无形拉扯着她,恨不能将她分裂撕碎,她过于疲惫,以至于无事事事都去顾虑周全。而就是这一刹的疏忽,却间接导致锦悦丢了性命。昭华双手紧紧攥拳,愤怒与不甘在心底相互交织,她明明马上就要成功,马上就可以将萧景珩从皇位上拉下来了,就差这么一步,却还是让萧景珩见缝插针地击碎了宁婉霜唯一的念想。昭华越想越是愧疚难当,泪如雨下之际,连抬眉看宁婉霜一眼,都需得生出极大的勇气来。她紧紧地拥着宁婉霜,于她耳侧哽咽低语道:“姐姐,对不住”宁婉霜并未回拥于她,只是木然地站着,黯然垂泪,“你没有对不住我,是我自已对不住锦悦。我成行前便已经知道,萧景珩要接锦悦去朝阳宫住,而我非但没有拦着,还因着锦悦常常嚷嚷着想要父皇陪伴,心底里还觉得有些庆幸!”她情绪渐渐激动,声音也变得又狠又硬,一字一句砸在昭华的耳畔,“我真是蠢钝如猪!我总以为萧景珩不至于此!他为何要这般待我?为何!”宁婉霜的胸口犹如被顽石堵住,几欲窒息,她推开昭华,密如骤雨的乱拳不停捶打于自身,行为举止已是癫狂了。昭华生怕她伤着自已,忙冲上前去死死地抱住她,控住她的双手,哪怕被误伤了也不肯松开半分。良久,宁婉霜终是在昭华柔软的怀抱中,一点点冷静下来。昭华试探着松开她些,见她不再做出伤害自已的事儿来,这才搀扶着她坐在了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