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来人谄笑道:“这朝服是造办处和绣坊共计一百二十六名宫人,不眠不休三日赶制出来。虽然时间紧迫,但却是一点都不敢马虎。”昭华淡淡笑道:“有心了,跟福公公下去讨赏吧。”“多谢皇后娘娘!”那人连声应下,欢喜的跟什么似的,便跟着小福子下去了。彼时,饭桌上的两个孩子对着太子朝服,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。承煜全程看都没看两眼,只顾着吃自已的饭。说是吃饭,孩子却连菜也不夹,只孤孤就着白米饭下肚。而若馨则在朝服方呈上来,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,迟迟挪不开眼。这会儿见宫人走了,她撂下筷子擦擦手,一路小跑到昭华身旁,轻抚着朝服,道:“好漂亮呀~和父皇的龙袍好像~”昭华笑道:“阿娘也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,等下让云杉姑姑带你下去试试。”“好耶!”若馨恬笑着点头,“阿娘给我做的新衣裳可多了,我都穿不过来~连锦悦姐姐都时常说羡慕我呢!”一听有新衣裳穿,若馨更是没心思吃饭了,一个劲嚷嚷着让云杉带她先去试衣裳,昭华见孩子在兴头上,便笑着许了云杉先带她去。转而看向承煜时,见他碗里的白米饭都要见底了,但菜仍是一口没动,于是关切问道:“怎么了煜儿?”承煜将口中的米饭囫囵咽下去,情绪恹恹地说:“阿娘我有些怕。”“是怕明日上朝吗?”孩子用力点头,“要面对那么多臣子,儿子心慌。”昭华将孩子揽入怀中,温声劝慰道:“好孩子,别怕。明日阿娘会陪在你身边,你只当是平日去尚书房学课一样,听他们都说些什么,能答便答,不能答便不理会就是了。”她半哄着承煜将朝服换上,瞧瞧合不合身。换好了朝服的承煜,看起来跟个小大人似的,连稚气都脱了三分,可他仍旧是耷拉着脸色说:“阿娘,我不喜欢这衣裳”孩子抬起袖子晃了晃,闷闷不乐道:“这衣裳好沉,像一座山笼在儿子身上一样。”昭华笑而不语,只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发,承煜如今或许还不懂,今日压在他身上的朝服,与来日压在他肩膀上的家国天下的担子相比,实在是不堪一提了。翌日,拂晓天,昭华便带着承煜入了朝阳宫。太子监国,龙座是不可坐的,只在龙座旁添了一个低矮些的副座,供承煜听政。至于昭华,她身为女子更是不能出现在朝堂之上,故而龙座后新添了一副垂帘,她只得坐于帘后听朝臣议事。母子俩相继落座后,昭华透过垂帘,隐约瞧得出承煜很是害怕,他坐在副座上,一直耷拉着脑袋,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着堂下乌泱泱的朝臣。而在这层纱幔之后,昭华也只能瞧见拘谨立在堂下的一个个模糊的影。忽地,听小印子拖长音告了一声,“上朝~”众朝臣立时齐声呼:“微臣请太子殿下万安,皇后娘娘金安。”这鼎沸的人声激得承煜有些心悸,他努力深呼吸平复着心绪,心里想着昭华昨夜的交代,朝臣躬身请安后,他是要起身扬手,许他们平身的。于是小家伙壮着胆子站起了身,瑟瑟开口道:“众爱卿平身唔?”怎料副座的位置过高,承煜一时紧张没有看清脚下的路,平身的话还没说完,便足下一个踉跄,整个人顺着台阶滑落,四仰八叉地摔在了朝臣面前。储君闹出了洋相,自是惹得看热闹的朝臣不禁低笑,闻讥笑声四起,承煜更是又羞又怕,窘迫到不知该如何是好。他奋力起身,却因膝盖吃痛,半天都站不起来。正此时,朝臣惊见龙座后的垂帘被人掀开,昭华面色平平于帘后而出,步步向着承煜走去。堂下登时一片哗然,而昭华却是理都不理,只顾将承煜搀扶起身后,替他拍了拍膝上灰土,温柔地说:“儿子不怕,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忽听有人开腔道:“皇后娘娘身为女子,垂帘听政已是不合规矩的事儿,如今怎还敢堂而皇之现身于朝堂之上。”闻言,昭华回眸瞥他一眼,方才在帘后,她便看见这人笑得最是开怀,这会儿瞥了一眼他手中握着的朝笏,知其名讳后,旋而挑眉道:“方才是你在笑?”“这微臣可没有嘲笑太子的意思,皇后娘娘莫要”“刘大人嗤笑太子,不敬皇恩,即刻拖出去,杖责三十,以儆效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