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接连变故,原本是备受瞩目的喜事,如今却沦为阶下囚,周临坐在草席上不再言语,不过片刻,恍若八十老父衰颓不堪。
周澍坚信这一切非周景所为,问他他也不答,公主怎会死了?还有崔仪,他不过是去宫中送公主出嫁,为何他也要遭此毒手?
周景如此颓废,此事不得有假,公主同崔仪一死,周家入狱,若是有人栽赃,为何要独
杀他二人?
安平公主大婚,于宫中出嫁,周景迎接新娘却遭陷害,周家败落,安平公主虽不受先皇疼爱,却仍为公主,为圣上阿姐,为皇家颜面,周家或满门株连。
周临在朝宽和仁厚,周景亦谦逊不与人结仇,周澍虽以案情为重,却也不是不通情理,周家于朝堂,于京城可谓无多仇敌,此事一出何人受益?大理寺少卿,刑部尚书,吏部尚书,兵部尚书,虽与周家谈不上如何要好,却也谈不上构陷,余下皆不足以构陷,还有便是圣上同无启门。
想到这,周澍猛然看向周景,昏暗火光照在他沧桑的脸上,麻木,看不到任何生气,为何一定要这样?为何非得是今日?他们还差一步便可白头偕老。
圣旨还未下达,不久他们便可抄斩,等待只是徒劳。
昏暗的牢房中,一片死寂,没有惊声尖叫,没有低声哭泣,只有死前的宁静。
忽而在这阵死寂中杂糅进熟悉的呼喊声,周澍认出这是孙九叶,心中又惊又喜,只见一身牢役打扮的孙九叶提着食盒进来,身旁还跟着顾川。
孙九叶见周澍衣着单薄,赶紧让顾川把裘袄给他,接着打开食盒中的饭菜替他们送去,此刻他们已然没了往日的精神。
“少卿,你们放心,我定会将此事查明白,还你们一个公道。”
周澍却道:“式微,此事不用查了。”
孙九叶不解,“周侍郎定是冤枉的,此事连我都知
道,对,圣上应该也知道,不久定会还你们一个清白。”
周澍将她手握住,不再说此事,却道:“式微,这段时日你且先离开京城,我若……等我回来,我们成亲可好?”
孙九叶点头,随即反应过来,“我为何要离开京城?你打算做什么?”
周澍未答,孙九叶已猜到,“若你愿意,我们现在便可成亲,如今我便是周家人,周家有难,我不能坐视不管,圣上不会偏听一家之言,他定会查清此事,若不能,我去求圣上,查了这么多案子,我有数,我定会查清此事,还你们清白。”
“式微,信我,离开京城,去找方直,去找万老太傅,待我回来,我会去找你。”
他如此着急让她离开,孙九叶越不放心,圣上不会管,那他们还能如何,难道就等着人头落地吗?
“我就在这,与你们一起,崔小爷死了,我会查清楚是谁杀了他。”
周澍见她如此坚持,松开她手,吩咐顾川将人带走。
顾川正要拉孙九叶离开,孙九叶冷静下来道:“无论你要做什么,活着回来,你答应我替我找到阿爹,不能食言。”
周澍点头承诺,轻手将她眼角泪痕擦去。
孙九叶虽不放心,也只好如此,临走前道:“这地方阴冷,我使了些银子,让他们添了炭火,你一切小心。”
刑部大牢多少有人受了周景的恩,这使银子险些将孙九叶百两黄金的家当都搭进去。
孙九叶
走后,沈舜英感慨道:“多好的姑娘,可惜是我周家对不住她,让她也受苦了。”
周临未言,他们终是要等皇命下达,一朝身死也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