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生本就是虚妄,历代皇帝也寻长生,却无一人找到长生之法,历朝历代却信自己比前人高明,前仆后继寻求长生之道,却无人敢于承认长生本是虚妄。
孙九叶道:“荆州、新安,无启门为了长生做了多少事,不过是一群疯子执着于此罢了。”
顾川点头甚是认同,为了虚妄的长生残害百姓,这群疯子只因一幅画便如此执着,什么狗屁长生,到头来不过是空谈。
周澍道:“他们皆是因留下的那幅画而坚持至今,鬼迭香、神女、锁骨,无论荆州还是新安,皆是由画而行,画中并未提及神药,而荆州他们分明有药方,那药方何来?”
这便不得为知了,魏挚不在此,也不知他在无启门这些年可有打听过。
孙九叶回想吴从江找她所画画像,那上面图案虽有差错,但按照孙九叶所知,画上并未藏有药方之类,也不可能藏有药方。
“若非画上所得,那或许当初西纪送来的并非只有画,药方或许为他们所送,也或许是无启门后来所得。”
顾川道:“乌水小国被西纪所灭,当时西纪铁蹄踏遍乌水,乌水王族近乎战死,西纪焚毁了乌水祭台,将乌水夷为平地寸草不生,后人提及乌水,多传乌水一夜消失,乃是乘羽归天而去,西纪做得绝,乌水几乎灭族,若是无启门后来寻到药方,我觉得不大可行,闻人广乃闻人将军之后,当初乌水灭国,闻
人家在西纪已是望族,由他寻找而得,比无启门可行,关键闻人广此人奸诈,狼子野心,若是他有心编造也并无不可,只是无启门门主当真就如此蠢,这便信了他鬼话?”
以他们现有了解来看,无启门门主极少现身,门中事务多由使者、副使行事,最多便是少门主,就连魏挚在无启门中多年,也鲜少见过门主,即便见了也不知是否为真人,毕竟面具之下皆可伪装,可鲜少管理门中事并不意味着他便是蠢,若是蠢,这偌大无启门发展至今仍在官府察觉之外,无启门为恶如此多年,却不引朝廷注意,若非门主聪慧,便是其下有良才,如此当初也不会轻易信了闻人广。
周澍道:“未必便是蠢,闻人广既能与他做交易那便是拿了他的软肋,世人皆有软肋,或为欲望,或为心之所向,在你我眼中长生荒诞,在他们眼中却矢志不渝,如此便好骗许多,或许不为骗,因势利导,他们自会相信。”
顾川感慨:“世间万物皆由欲而生,看来以后得清心寡欲,想骗我下辈子吧,观空亦空,空无所空;所空既无,无无亦无;无无既无,湛然常寂……”
孙九叶问道:“你这是作甚?”
“念一遍清净经,静心去欲……真常应物,真常得性,常应常静,常清静矣。”
顾川如此认真,孙九叶委实不忍打断,“老顾,欲这东西不是临时抱佛脚便能去的,
你即便念上千遍,也改变不了你这人……俗。”
本想换个好词,却只有这俗最衬他。
顾川嘴里念着经,双眼却盯着孙九叶,抽空道:“九爷,我这人俗,不可否认,从你口中说出,我怎觉得是在嘲笑?”
孙九叶解释道:“这并非骂人,我这是在夸你,俗,有烟火气,多少人少了烟火气势利,唯利是图,更有人缺了烟火气,不知马之贵贱,这俗最衬你,活得像个人,而且还是不错的好人。”
顾川听来怎么都觉着这是在骂他,却有些恭维之意,“这和马有何关系?”
周澍道:“知马当知人,当知衣食住行,你既知粮食布匹、钱庄暗道,并非一无是处,由此俗字最衬你。”
顾川不好意思挠头,这算夸奖他?听来怎么有些损意?好歹是周澍褒奖,能求得一句俗也是求之不得。
孙九叶点头正是此意。
周澍继续道:“你我皆是俗人,世人皆有欲,口腹之欲、衣食冷暖皆为欲,人死才无欲,你要清心寡欲念清净经可不够,若有人以此威胁你,最快的方法,那便挖坑将自己埋了罢。”
顾川口中停了清净经,纠结道:“这属下掂量掂量,若要要挟属下,毕竟关乎性命,属下还是考虑考虑。”
孙九叶一笑,没想周澍还会吓唬人,对顾川道:“老顾,若你要去欲,这第一步先把话本子烧了吧,你深受话本子荼毒不浅,流月也受你蛊惑,好在我
自持定力,不受你蒙骗,老顾,作为朋友,真心奉劝少看话本,坑害不浅呐。”
周澍认同道:“的确该烧,若你随我办案皆以话本猜想,确实荼毒不浅。”
毫无征兆牵扯出话本子,顾川心头一颤,意识到凶多吉少,忙解释道:“少卿,属下办案您放心,绝对没受话本子影响,那些话本子皆是属下费劲心血攒来的,如此烧了……”
孙九叶道:“那便先将那些带有小画的烧了吧,着实画功太差,难以入眼,你若喜欢,我给你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