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月山庄藏书阁所藏书卷仅次于皇宫文渊阁,不仅供星月山庄之用,凡是求学若渴才学之人亦可前往藏书阁一览书卷,每年赤羽诗会上多数是为诗会而来,亦有意观藏书阁之人。
藏书阁内,庄主江喻之正审查书卷,若有书卷破损,定要及时修复,爱书之人定是不愿让书卷损毁,定期修理书卷,他已日复一日十几年如此。
崔仪同周澍前来拜见,江喻之从长梯上下来,见了二人欣喜道:“一年未见倒是稳重些,你们来意我知晓,这山中有温泉,子熠早晚去沐浴,对这病有好处。”
周澍拱手道:“子熠叨扰了。”
江喻之道:“何来叨扰之说?诗会将近,是我要麻烦你了,有赤羽榜首坐镇,今年诗会不至于冷清。”
崔仪道:“赤羽诗会,何来冷清?若姑父不介意,今年诗会,侄儿给舔舔喜气。”
江喻之将书卷负在身后,颇为惊讶,“往届让你写诗你却逃离,如今怎的想清楚了,要施展才学?”
崔仪一笑,“往日是侄儿不懂事,总想借着公主府的势稀里糊涂过,如今侄儿想清楚了,侄儿想试他一试,看是否能靠着侄儿自己闯出个名头出来,望姑父莫要笑话侄儿才是。”
江喻之欣慰一笑,“以你才学,若参加定是榜上有名,只要你莫敷衍便好。”
崔仪点头,此番他绝不敷衍,往日是往日,今朝是今朝,容不得他胡来。
二人离开藏书
阁后,崔仪收起那副玩世不恭,面容凝重,问周澍道:“子熠,这些年来你可曾后悔过?”
周澍抬头看着天边的云,如此平淡,若沉于世间便成了雾,雾之飘渺无所及,他们何曾不是那片雾,能左右雾的从不是自己。
“悔过,只是回想当时所见,又不觉后悔。”
他们都为查明当年的真相,周澍这一生便在这漩涡中无处可逃,可崔仪不同,崔仪生在公主府,长在京都,皇亲贵胄,衣食无忧,同当年之事毫无关联,他本可全身而退,可如今他身不由己无处可退。
天空飞过鸟雀,他们甚至不如鸟雀。
崔仪道:“我也后悔,从前我不信这条命,如今我信了。”
抱璞园中孙九叶早已备好炭火,同顾川将周澍房中收拾妥当,一番下来腰酸背痛,让她习武也不见如此累人,忙喝了壶茶水。
屋外已是午时,忙活完后孙九叶只觉肚中饥饿,想到谢舟所说江南菜式,向顾川交代两声便向膳房而去。
星月山庄的确是大,孙九叶拐过好几处院子就是不见膳房踪迹,问一丫鬟才知原是走岔了路,如今离膳房还有两处院子。
走过一处石板小道时,忽闻院中琴声悠扬,不由便驻足侧耳听了一段,一场赤羽诗会果真是人才辈出,只一段琴声便是悠扬顿挫,如山中清泉,又如沙场兵戈。
琴声渐止,孙九叶正欲离去便见水潭对面的阁楼之中走出个人来,那人
身姿傲然,长发如瀑,透着些许不羁,从方才的琴音来看便是他这般性情。
从阁楼中又走出一人便是江雨濛,孙九叶忙藏于树后注视着对面阁楼。
只见江雨濛同那人很是相熟,笑着同那人交谈,只是在这笑意中夹杂着别样情愫,孙九叶正疑惑,这江雨濛不是倾心周澍吗?怎的同这人如此亲昵?难不成是知难而退?周澍虽待人以礼,温润处事,可若想从他处得相互倾心的确是难,他既明确拒绝,此事定然不成,即便她如何坚定,长此以往以冷漠待之,再坚定的情意也禁不住,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,若心意不在一处,还是要及时回头。
孙九叶从树后再探出头时却发现那人已察觉,正往她这边看来,两岸相隔甚远,孙九叶忙伏低身子借花草遮住身形快些离去,对岸果真警觉,却未曾将她偷听之事告诉江雨濛。
离开那处小院,孙九叶不由对那人好奇,依照衣着打扮来看,颇有文人之气,可相距甚远也能察觉她在树后偷听,这却并非文人所能及,孙九叶自始至终并未发出响动,此人很是奇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