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老四无辜道:“此事怪不得我,我一铲子都没碰,老六也是。”
孙九叶见他们闹个没完,便对卢昭道:“其实今日只将你引出便可,你已然出来那便没有回头的余地,即便你察觉,老四也可将你绑来,今日你只需将前因后果说清楚了。”
齐老三一听不对,这只需将人引出便可,他在坑中装人熊不是多此一举吗?
“孙子,不解释解释?”
齐老三怒盯着顾川,眼神犀利,手中挽着绳结朝顾川逼近。
顾川心虚后退,“此事怨不得我,是九
爷的主意。”
莫名其妙被泼一盆脏水,这分明是顾川为泄私愤所为,没胆量的怂货,好在孙九叶大度,不同他计较。
周澍对齐老三道:“老三,不必手下留情,此人已废,埋了吧。”
齐老三得了令,下手也猖狂起来,三两下将顾川撂倒,用绳子捆死扔坑里去,顾川在坑中叫嚷,那叫一个凄惨,比话本子里英雄暮年还凄惨几分。
卢昭看着眼前一幕幕,只觉这与官府严肃丝毫不沾边,眼前这一群人不像官差,倒像是一群流氓。
流氓头子开口道:“戏你也看了,是时候说你的事了。”
周澍面容严肃,方才与这群流氓嬉闹的仿佛不是他,此刻他方才是大理寺少卿,而他身后官差也变得严肃起来,手中持着刀剑就像公堂上所持刑杖,卢昭恍然置身公堂,面对青天老爷不敢妄言欺瞒。
卢昭被震慑住,跪下便道:“小人没有杀兄长,我去时他便已经死了,小人所言句句属实,不敢欺瞒大人。”
周澍问道:“你既说他已死,他死时是何模样?”
“兄长死时被人斩断左臂,他躺在地上,地上皆是血,小人被吓住了,待小人反应过来时,二角已将兄长开膛破肚,小人悔恨没能留住兄长全尸。”
卢昭愧疚低头,为自己所作而忏悔。
周澍却道:“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撒谎,卢清胸膛上一道分明是你用利器割开,以二角之力如何能撕扯开,如今你还
想说与你无关?”
被揭穿后卢昭瘫坐在地,他本就没胆量去扯谎,如今被拆穿反倒觉得轻松。
周澍继续道:“你父亲说你胆子小,别说打猎,就是杀猪宰羊都不会,而你却用铁爪将你兄长开膛破肚。”
“是他们逼我的,兄长逼我,父亲逼我,连外祖父也在逼我,我只是不比兄长英勇,没他有本事,可村子又能有几人能猎虎,他们不必处处以我兄长来要求我,我从来不喜狩猎,我喜欢研究医术,可自从兄长猎虎,外祖父便处处偏袒他,一开始我以兄长为荣,可他们却要让我成为兄长,他们当知道我不可能成为兄长,又有谁能成为兄长一般?”
不知从何时起,猎虎英雄不再是卢家荣誉,而是镜花水月,人人向往却无人能及,卢昭日日面对镜中花,终究他打碎了那面铜镜,花并未消散,却是更多的花围绕着。
孙九叶道:“你父亲从未逼你,他教你药理,却未逼你上山,其实你可曾想过他们都未曾逼你,是你自己逼自己罢了,人便是如此,孔子云见贤思齐,能有几人见贤思齐而不嫉妒?”
卢昭趴在地上,他从小便在逼自己,无尽的困境皆是他一手所致,如今再没什么能困住他了,往日笼罩在头顶的烈日没了。
周澍道:“今日之所以引你出来,是因你父亲,为人父者难,有二子而不偏私者更难,你父亲向来偏袒的是你,愧对的也
是你,而你却不自知,他将一身本事都传给了你,而你却想着杀你兄长。”
周澍向来心善,与其让父亲亲眼目睹儿子认罪坦白,倒不如一开始便置身世外,卢昭也不愿见到这一幕。
卢昭后知后觉,从小卢清的光辉太甚,以至于他忘了在他身后的父亲,相比于卢清,他在父亲那得到的更多,可他依旧畏惧那道光。
“我并不想杀他,我只想证明我也可像他一般,我并不怯懦。”
孙九叶毫不客气拆穿他,“你若不想杀他,何必带着铁爪去见他?从小活在他的阴影之下,你早想杀了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