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永慎想起路上所见便觉他是蝇营狗苟之辈,如此怎配为周澍生父,便是养父也是不堪,好在他发妻是个识大体之人,不然这些年他也不会走到今日。
谢永慎不提此事,换上笑颜道:“子熠今年二十有三,婚配之事可有着落?我可听说方少卿家中次女有许配子熠之意,老太傅登门与你说过多次了吧?这桩婚事,你如何看?”
周临一笑摆手,万瞿常来府上两回,所为不过叙旧,却提起外甥女与周澍甚是相配,后方直之妻又请周临之妻赏花,所图再是明显不过,以至于外人误会两家议亲,多为饭后谈资。
“这婚事未定,我可做不得主,子熠是非女画师不娶,他兄长也是非公主不娶,我是做不得主,他兄弟二人如何,随他二人去罢。舜英已同方夫人解释清楚,就是方家丫头钟情我家子熠,舍不得放手
罢了。”
提起儿女之事,谢永慎笑得合不拢嘴,道:“小女儿家伤心几日便好,子熠生的俊朗,的确惹女儿家喜欢,我若是有个女儿也要招子熠为婿。”
周临笑着将茶水饮下,炉上又换了一盏,二人谈笑风生,仿佛与外界无关。
……
入夜,空中飘下细雨,又增一份寒凉,阴冷的雨打在花叶上,连花都禁不住寒冷而瑟瑟发抖。
冯家宅院中,因白日之事,冯荸心头大怒,府上下人皆沉默做事,就连说话也低声,生怕被冯荸撞见一顿毒打。
内院之中唯有一处丝毫不在意,冯若羽恃宠而骄,今日之事她纵然气恼,只当失了个兄长,无关紧要,该是如何依旧如何。
出门正想唤人送一盘炙肉,晚间碍于冯荸便没怎么吃,没想一出门没见到下人,反倒撞见冯如墨,随即叉腰走到她面前,质问道:“阿姐,你离家不过三年,如何勾搭上世子?如今连阿爹也要看你脸色。”
对她这小妹,冯如墨向来不喜,她说话一向如此,冯如墨不同她计较,只道:“我同崔世子不过萍水相逢,小妹莫要玩笑。”
“萍水相逢便要做他世子妃,阿姐当真是好运气,他如何不看上我,我也不差。”
见冯若羽如此自信,冯如墨只是一笑,她还当真不知崔仪看上她什么。
天空一道惊雷劈下,将院子照得亮堂,雨势渐大,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院中,凉意袭来让冯若羽
不由耸肩。
这时,院中传出一声惨叫,正是冯荸收藏宝贝的房间,冯若羽同冯如墨赶紧朝那方向而去。
门口一家丁瘫倒在地,摔碎的茶壶四散一地,家丁惊恐盯着房内,“家,家主……”
冯如墨将冯若羽护在身后,走到房门前便见冯荸满脸痛苦倒在屋内早已没了气息,木架倒下,东西碎了一地。而珠链后梁盈也躺在地上,冯如墨发现时也没了气息。
地上淌着滩未干的血,面前是一幅红莲画像,红莲如同染了鲜血一样让人心颤,香案上香灰未尽,香烛泣泪而灭。
屋外大雨倾盆,将屋内的哭喊声盖住,一切恍若往日的宁静。
秋风阁内,风将门窗拍打得咯吱作响,周澍伏案小憩,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在纱窗上,随着烛火跳动,影子也如同雨点一般晃动。
“阿娘!”
周澍猛然惊醒,抬头仍是他的书房,擦了擦额上细汗,屋外雨声渐小,风声也逐渐止了。
书案上诡异的画作随着烛火晃动,火光中蛇生双翼似乎要从画中跃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