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荸收回手,碍于公主府的权势,有气不敢撒,眼睁睁看着冯如墨被崔仪带出去,只得将怒气撒到席宴上,将菜肴尽数打翻在地。
崔仪将冯如墨带出庭院,冯如墨松开手,对今日之事以示感谢。
“多谢崔世子今日相助,若当真让周少卿一人前来,我担心他会受不住。”
崔仪身子一倾,道:“其实今日我并非只为子熠,我来是为你,你那父亲不堪为人父,我知你这些年不易,方才说你是公主府的人并非是诓骗他,我母亲并非不明事理之人,我与母亲商量了,日后你便是公主府的人,若你愿意便可搬去,我并非趁人之危强迫与你,我只是与你个身份,日后有公主府护你,你父亲不会为难你和你母亲。”
冯如墨心头一暖,眼眶湿润,“多谢。”
崔仪将手帕递给她,“你若不愿意也可住秋风阁,你要行医,做一世神医,这身份不会束缚你,我母亲对你很是赞赏,她年轻时便想着有一日救人于水火,你不知道她多羡慕你。”
风将落叶吹下,映入池塘,水中泛起涟漪如同水花。
冯府门前已停好马车,孙九叶靠在马车上不时朝大门看去,终于见周澍走出冯府,只是脸色有些难看,孙九叶忙上去搀扶,将他扶上马车,又听他压低声音咳嗽,孙九叶赶紧拿出备好的手炉给他暖手,又给他披上貂裘,马车内比外面暖和,见他平静下来才放心。
孙九叶问道:“怎不见崔小爷出来?”
周澍道:“他与阿墨有话要说。”
说完他便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,手握着手炉却依旧冰冷。
孙九叶拢过貂裘将他双手盖住,他脸色依旧惨白,孙九叶知他
心中难受,也不知说什么安慰,只默默坐在一旁。
周澍身子缓缓倾斜下来,头靠在孙九叶肩上,孙九叶木然不敢动。
“少,少卿?”
“其实我并不喜欢木芙蓉。”
周澍声音细小轻柔,仿佛带了极大的委屈。
“少卿不喜木芙蓉,可喜欢枫叶?”
周澍浅笑,站在木芙蓉下看着木芙蓉整朵而下,腐烂枯萎,他便如木芙蓉一般腐烂枯萎,枫叶不同,秋来红艳一片,才是生命该有的热烈。
崔仪掀开车帘便见二人如此亲昵,意味深长地笑着坐到一旁,随后让魏挚将马车往回赶。
孙九叶见崔仪眼神,正想解释,又不敢惊动周澍,只好道:“有劳崔小爷,少卿有些不适……”
周澍坐起身,靠在马车上,孙九叶这才得以活动,往后退了一步,继续道:“我和魏挚已将画拿出,这画有些怪异,见画笔触手法的确出自我父亲,不过这画画风很是诡异。”
崔仪将一旁画轴打开,上面的画已剥离,而那幅出自孙彬城的画尽是黑白,由于年岁已久,白上泛着黄晕,那些墨痕弯弯绕绕,一眼望去难以分辨这是幅画。
“这画的确诡异,这画的是什么物件?蛇还是鸟雀?”
崔仪将画递给周澍,周澍见了也不由皱眉。
孙九叶道:“吴从江让我画的同这幅差不多,这画出自乌水,用简单的笔触画出世间万物,乌水人崇尚至简方能沟通神明,这上面所画乃是乌水
祭祀,诡异的是这画上的故事,蛇从人体内爬出,生出双翼化为神女。”
崔仪不以为然,“传说罢了,大義也有千奇百怪的传说,女娲和伏羲不也是人首蛇身,如此有何诡异之处?”
孙九叶却道:“怪就怪在这下面跪拜的并非人,我也说不准这是什么,不过乌水崇尚的是神鸟,蛇是他们避之不及视为恶灵的生物,以蛇为神女就更匪夷所思了。”
周澍道:“是鬼,蛇阴暗,在乌水人眼中蛇下接黄泉,上至人间,所谓神女便是地府鬼使,下面跪拜的皆为鬼。”
周澍一说,孙九叶在看画中当真如此,这画怕也是从坟墓里拿的,传闻乌水人死后将由鬼使引入黄泉,地府之主将会审视功过,攻击卓越者将由天使引入天界,有过者将由鬼使押入地狱,这跪拜的皆是鬼,那这幅画多半是墓画。
崔仪道:“这的确诡异,无启门要这画做甚?赶着积阴德?”
无论是孙九叶还是周澍都无从知晓,不过既然孙彬城将两幅画拿走,定有他的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