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宴中,冷风吹过,崔仪不由打个寒颤,见周澍二人一时未言,擦了擦手,便对冯荸道:“冯伯父,怪我一时竟忘了子熠身子不适,今日多谢冯伯父款待,时候不早,子熠还有公务要忙,便不再叨扰了。”
周澍起身,颔首示意便要离去,面对他那便是多一刻都不行。
冯荸忙将二人留住,从席间走出,情真意切道:“子宁当真不认为父?”
周澍平静道:“子熠并非子宁,许是其中误会。”
“有何误会?子宁有寒症,你也有。”
崔仪道:“冯伯父当真是误会,子熠这并非寒症,只是从小身子弱,易受凉罢了,我同子熠可是自小一同长大,他的病我再清楚不过。”
冯荸丝毫不信,他认定周澍便是冯子宁,只是故作不识罢了,他此番来便是认他这个儿子,如今自然不会就此罢休。
他还未争辩,一个娇弱女声响起:“可是兄长来了?”
随即一小娘子盛装而来,衣着华丽娇艳,额上花钿簇拥,不显娇弱,反倒有些俗气。这便是冯荸次女冯若羽。
冯如墨随后而来,抱歉朝周澍二人见礼,对冯若羽道:“小妹,这位是周少卿,乃是父亲贵客,并非兄长。”
此言一出,冯荸脸色阴沉,责怪地看向冯如墨,眼中似能喷火将冯如墨燃烧殆尽。
“墨儿可是席间吃醉了酒?怎的胡言乱语了?”
冯如墨恭敬道:“女儿并未吃酒,周少卿并非阿兄,女
儿寻阿兄多年,若是阿兄一眼便能认出,周少卿并无寒症,也并无胎记,许是父亲误会。”
冯荸怒将酒杯砸下,酒水洒了一地,念在外人在场,抬起的手臂强忍住放下,故作平和道:“误会?这其中有何处可误会?你年少无知,识人不明,我比你见得多,人心自然比你看得透。”
冯若羽也指责道:“对呀,阿姐,好不容易认回兄长,你怎能说不是便不是?空口无凭,我说他是,那他便是。”
字句之间,周澍便见得这冯若羽刁蛮跋扈,当初她不过尚在襁褓,又非梁盈所生,生母不过是个戏子,便生冯荸疼爱有加,对这女儿也是爱屋及乌养成他一般的张扬。
周澍严肃道:“周某念及如墨姑娘相识朋友之情前来赴会,不想却让二位如此羞辱,周某并非二位口中冯子宁,周某有父母,不是谁都能攀咬的,二位若执意羞辱,这冯府不来也罢。”
冯若羽见他如此决绝,气得跺脚,“你分明就是阿兄,为何不敢认?我冯家家财万贯,岂会亏待你不成?”
周澍冷眼看着他们,道:“钱财不是万能之物,不是人人都甘为腐朽。”
眼看冯若羽恼怒,崔仪从中说道:“冯家有钱,周家也不穷,小娘子若执意要认这兄长,难道要逼着周家卖儿子不成?”
“有何不可?”
“够了!”
冯荸一声怒吼制止了冯若羽争吵,左右周澍都不愿认,年轻气盛,
气血方刚,置气也在情理之中。
梁盈缓缓走来,温和道:“家主何必让周少卿为难,我是子宁母亲,家主想知道周少卿是否是子宁,便让妾身辨一辨,也好与周少卿一个交代。”
冯荸心有疑虑,但面上仍旧让梁盈去辨,今日不成,那便去周家,他既来一趟便不能空手而归。
梁盈轻柔托起周澍左臂,脸上虽笑,眼底却已被泪水浸湿,“子宁左臂有一处青黑色胎记,家主应当知晓,冒犯周少卿了。”
挽起衣袖,左臂上雪白一片,除了手臂青筋,竟连一颗痣都没有。
冯荸不敢置信,左臂胎记他也曾见过,当时甚是觉得那胎记碍眼,想是记岔了,又让周澍将右臂露出,同样什么也没有,瞬间让他怀疑冯如墨。
周澍放下衣袖,恼怒道:“我来是为赴宴,却不想遭冯家举家羞辱,周某告辞!”
本是胸有成竹,结果却是如此,冯荸气恼不过,对冯如墨质问道:“可是你从中作梗,逆子!”
扬手就要打下,却被崔仪拦住,崔仪道:“冯伯父,我劝你三思而行,阿墨可是公主府的人,阿墨母亲可是我日后丈母娘,至于您,还是尊称您一声伯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