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慈恩寺山门外,徐府的家丁排起长龙浩浩汤汤运着棺材回府,个个腰上系着白布,一路哭喊悲号,所过之处人人皆知徐尚书家中死了个儿子。
徐管家跟上徐竹的马车,道:“家主,那画师已关到柴房由下人守着。”
徐竹问道:“周澍是何反应?”
“周少卿替女画师求情,很是生气。”
徐竹擦了擦眼泪,似笑不笑,“好个大理寺少卿,面上大义凛然,不过是与她狼狈苟且,老夫我见过多少男女,他竟哄得圣上求了幅字画,吾儿死在他面前,总不能凭他一面之词断了死因,你去查查究竟是谁杀了台儿,在移交给大理寺之前,老夫定不会让他好过。”
管家应下,随后问道:“那女画师如何打算?”
徐竹漠不关心,道:“一介女流如何能动得了吾儿?且关她两日,周临想要独善其身,老夫偏不让他如愿,如今他这两个好儿子当真是好,一个念着公主,一个却被区区画师迷得五迷三道,他下不了决心,老夫替他下。”
家丁的哭喊声震耳欲聋,徐竹不由心中悲切,“可怜吾儿死得不明不白,他要让我信了青鬼作祟,那老夫便信,天下人也信,不过能让老夫相信,他总该失去些什么妥当,大理寺少卿一职该空缺了,回头找个有本事之人补上吧。”
管家有些为难,“家主,周少卿毕竟深得圣上宠信,大理寺少卿一职怕不容易。”
“不
容易,”徐竹冷哼一声,“天下哪有什么事不容易?他周澍要天下信这青鬼杀人,那便信,圣上祈福在即,他却在国寺中妖言惑众,堂堂刑狱官,不查案却信神鬼作祟,皇帝就算有心护他,朝堂上也护不住,更何况皇帝如今怕是不想护他了,咱们这位天子心思深着,今日宠臣,明日便可沦为阶下囚,老夫等着周澍那一日,一个大理寺少卿换吾儿一命,还是老夫仁慈了。”
管家在外跟着,一言不发,心中始终觉得徐竹此计不妥,却也认为今日周澍此举有失偏颇,京中人人称其为周郎,此举一出,百姓定会起疑,他周郎的名号不保,圣上届时信他与否也不好说,果然还是年轻气盛。
……
大慈恩寺西院的柴房中,孙九叶双手被反绑住,柴房中堆着柴草占去了柴房大半,大门紧锁着,门前还守着两个徐府家丁。
孙九叶没有急着解开束缚,而是靠在柴上闭眼沉思,从昨日见到徐台起,再到大火一丝一毫都不放过。
正当她回想到火起时,房门被打开,一睁眼,周澍已在眼前。
“少卿,您怎么会来?”
周澍满脸担忧,忙替她解开绳索,看到她手上勒痕,不由心疼,连忙拿出药膏替她擦上。
见他不说话,孙九叶道:“卑职好着呢,这绳索困不住我,我若是想,三两下便能解开。”
周澍轻声道:“你不必以身犯险,一切有我。”
孙九叶朝
门口看去,见家丁不在,这才道:“正是因为有少卿在,卑职才有恃无恐被他们抓来,在南风斋有魏挚和陆空在,凶犯想对我动手也找不到机会,在这不同,我是被徐尚书抓来的,这些家丁个个都是虚把式,凶犯想对我动手也轻而易举。”
回想昨夜是她救人心切,一时失察中了圈套不自知,待反应过来才发觉是真蠢。
周澍昨夜没问她,便是料到她察觉后会冒险,眼下她果真还是这样做。
“你可是饿了,我让人给你送碗素面来。”
这柴房如今算是徐尚书地盘,孙九叶拒绝道:“不用麻烦,这离膳堂不远卑职若是饿了自己会去找吃食,毕竟这柴房还困不住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