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风拂过,为花瓣带来些许生气,阿俊捧着花,满眼欣喜。
阿俊母亲谢过周澍二人,如此厚重的礼物相赠,她和阿俊不知如何才能报答。
临走,阿俊不舍,问道:“大哥哥,我以后能给你写信吗?”
周澍点头,道:“你若写信,便交给棠湖街田记药铺,他们会寄给我的,另,你若愿意,信中可称我阿兄,我姓周,名浊离。”
阿俊欣喜不已,“浊离阿兄,阿俊会听阿娘的话,将来定成为像阿兄一样的君子!”
周澍浅笑着朝二人告别,他相信待阿俊长大定能成为君子。
离开阿俊家,二人并未坐上马车,而是朝另一头而去。
孙九叶一路观察周澍脸色,平静之外有些落寞,想到方才他说的名字,他分明姓周,名澍,字子熠,可他却对阿俊说了浊离的名,难不成是不愿透露真名,这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典范。
“周少卿,您方才说浊离,是不想让他们将来报恩吧?”
周澍却道:“我并非施恩不图报的君子,浊离也是我的名,不过是我十几年前自己取的名。”
孙九叶疑惑,虽说周澍的喜好和多数事迹都从顾川口中得知,唯独今日他所说的这件事没听顾川说过。
周澍说道:“十五年前,自我辗转于瘟疫病痛之间,我便给自己取了这名,浊离,远离世间一切污浊,愿平安顺遂,如常人一般。”
十五年前的洛邑瘟疫肆掠,死伤不计其数,
每每梦回都能见着尸横遍野,周澍闭上眼不愿回忆起那段生不如死的经历,双手已在身后攥成拳,手上的痛传来才能让心中好受些。
孙九叶见他痛苦,拿出一朵花递给他,道:“浊离,远离世间一切污浊,如今当是如此了,世间最污浊困苦的日子您都熬过来了,今后只会一路繁花,路上鸟鸣花香,一路朝阳。”
周澍看着面前如同灯笼一般的兰花,阳光打在花苞上就像里面燃烧着蜡烛一样明亮,孙九叶笑着将花递给他,笑容浮跃脸上也如同这灯笼燃烧烛火一般光亮。
孙九叶说道:“这花虽是假花,却有个所有花都比不上的好处,它从不凋谢,这做花的纸墨可是我亲手挑选,保证遇水不坏,而且历经数年不褪色,您将这花放在屋内,见了它心情便自然好了,往日种种不快已成过去,佛家常说过去心不可得,现在心不可得,未来心不可得,过去之事便已过去,人活于世总要向前看,少卿,您说是吧?”
周澍接过花,握在手中,良久点头,“是啊,过去之事便已成过去,何必执着于过去而不肯活在当下呢?”
微风将花瓣吹动,花瓣逐渐展开,露出里面的花蕊来,竟有淡淡清香。
二人并肩行走于村中小道,阳光洒在身上温暖了身心。
万济才的家就在前面,院子围着篱笆,院门敞开,透过院门见着一位老妇人正拄着拐杖坐在屋檐下
,头发花白,脸色疲倦,她靠在墙上,一手支着拐杖,一手搭在地上。
周澍二人到来的动静将她惊醒,赶紧拄着拐杖端坐起来,双眼涣散只用耳朵倾听,“是有德吗?你回来了”
孙九叶知道她眼盲,她两个儿子一死一逃,如今只留她一人独守空屋,便不由觉得她年老可怜。
二人没有回应,她便警惕起来,“不对,是王家婶子吗?”
孙九叶道:“老婆婆,我们是您儿子的朋友,特意代他前来看看你。”
老妇人摇头,道:“姑娘,你们可是找错人了?有德没有你这样的朋友,我家有德是个什么性子我清楚,不会有姑娘这样的朋友。”
周澍拿出神女符想要递给她,“我们的确是万有德的朋友,他替我求了神女符,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