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早,马车便停在驿站门外,在崔仪的催促下,孙九叶草草收拾,顺手拿了个饼填腹中之欲。
出门时,箱子已装上马车,左右不见崔仪身影,孙九叶掀起车帘弯腰进去,以为坐在马车上的会是崔仪,没想竟是周澍,孙九叶手上的饼险些掉在地上,因为药丸的事,生怕眼下受一顿责罚,就要猫腰出去,却听周澍道:“崔二不会同去,你既然来了,那便走吧。”
孙九叶只得坐好,见周澍脸色并未发怒,估计昨夜冯如墨告诉他那药丸并无大碍,此事他不提,那自己便不提,终究这蚊虫叮在自己身上,她还没说什么,此事也当过了。
“周少卿,您何不在驿站休息?此等小事交给卑职去办便是,何必劳烦您跑一趟?”
周澍衣裳单薄,只披了一件披风,没有裘袄,这才刚落水不久,受了寒气,又要奔波受寒,孙九叶只恐回去顾川见了,那也得在她耳边念叨大半月不消停。
“无妨,多亏孙姑娘照料,我已好许多,阿俊同我有缘,我自当前去探望。”
“这都是卑职分内之事,您好便好。”
既然周澍如此说,孙九叶也无话可劝,若是受了风寒,回去还有冯如墨照料。
马车缓缓而动,孙九叶闲来无事将饼掰碎入口,说实话这饼当真难以下咽,因是清晨时辰尚早,饼多半是昨夜所做,有些发硬,不知为何这味道竟又些苦涩,若不是未吃早饭,
为了充饥,这饼孙九叶一口也吃不下。
周澍见她皱眉痛苦模样,把食盒递给她,孙九叶还以为那也是给阿俊母子准备的,方才见着也没敢问,当即接过,谢道:“多谢周少卿!”
周澍一笑,并未多言,孙九叶打开食盒,里面的各色点心都是荆州城的招牌,想她在荆州城时光是点心就吃过十余家,这点心多半出自德盛铺子,论点心算是一等一的甜美细腻,但这家铺子规矩怪得很,天不亮便有人排队,孙九叶多次想吃却没吃成,没想周澍给买来了。
“德盛铺子在荆州名声正盛,卑职多次想买却被人抢了先,周少卿果真不愧是大理寺少卿,这世间便没有何事是您办不成的。”
孙九叶一连塞了几个花色各异的点心,味道细致绵软,甜而不腻,回味之中仍有一股清香缠绵口齿之间,当真算得上上品。
见她如此满足,周澍笑道:“若你喜欢,这几日便多吃些。”
孙九叶不好意思道:“那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,这一路卑职也占您不少便宜,这荆州城卑职还是熟悉的,所谓礼尚往来,卑职请您吃荆州城最负盛名的菜如何?”
周澍点头,深邃的眼眸中竟有些失落,这世间事他并不是无所不能,在她心中不过一粒草芥罢了。
马车停在阿俊家门口,阿俊母亲正背着背篓回来,背上的豆杆足足高出半截身子,将她的背压得佝偻。
她一见周澍几人
站在院外,忙打开院门将豆杆放下,看清孙九叶和周澍是那日借宿之人,随即将他们迎进院子。
周澍拱手问安,表明来意:“几日前多谢您收留一晚,今日我二人特意前来答谢。”
阿俊母亲见这声势浩大,愧不敢当,“不过是借宿而已,你们已经给过银子了,我若再求回报便是不知好歹了。”
孙九叶笑着握着她的手,道:“娘子心善,肯收留公子和我留宿,公子同我感激不尽,若无娘子收留,那我们只得露宿荒野,娘子善心,我们自是要报答的。”
阿俊母亲却推辞道:“那是你二人心善,即便我不收留,其他人家也会收留,我知道二位心意,这报答自然是不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