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托的是毫不留情面。
姜麽麽眼角跳了几下,这已是第二回回绝了。自陛下执意要娶汝儿小姐为继后,无论太后如何安抚,均是被季首辅落了脸,眼瞧着已是有一个月未踏入寿康宫了。
纵然太后娘娘如此屈尊降贵,却也权衡不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涌。
年近而立,却担不起帝任的天子,同这辅政多年,权势滔天的朝臣,二人若是相争,怕是大渊的天都要变了。
“大人,”姜麽麽身子向前探了探,车旁的小厮见状忙别过了身子。
姜麽麽几欲爬上了车辕,在距季长川极近的距离停了下来。
她左右看了看,方才压低着嗓子,对,季长川小声道,“大人,娘娘要奴婢给您带句话。”
季长川挑眉,便听姜麽麽又道,“娘娘新得了些西域来的物件,还望和季首辅一同赏玩…”
姜麽麽讲完了这话儿便退了下去,低垂着头,不敢再去看季长川的脸色。
她双手覆在身侧,毕恭毕敬的站着。亏得是长街上的灯笼不多,方才没让人瞧见她早已涨红的脸颊。
季长川咂摸着姜麽麽的话,不久便是嗤笑了一下,随即便名小厮将马车调转了方向,直奔寿康宫而去。
这夜自是不言而喻,
第二日天才破晓,季首辅便负着手,一扫阴郁,满面红光的从寿康宫踱步而出。
他先是上过朝,站在那高位之下同百官好一番针砭时弊后,才又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回了首辅府。
百官自是不知为何昨日还同皇上针锋相对的首辅大人,今儿便就换了个性子,真真儿端起了国丈的范儿来。
只首辅不讲,他们不问就是对的,总归这天下半壁姓宋半壁姓季。
季长川下了朝,又同几个同僚吃过酒,捶丸一番,方才回了府。
待他绕过长廊时,恰巧看到女儿轻偎在亭子中,同几个婢女一齐拿着豆饼喂鱼取乐。
水光粼粼,姑娘发髻间的东珠步摇也散着粼粼的光,衬得她整个人仿若玉雕的般,当真是美极了。
季长川止住了步,他抬眼望着女儿那张娇艳明媚的小脸儿,才幡然醒悟,原来他一直疼在心尖尖上的女儿,原来竟不知何时已然长成了大姑娘了。
若说起这女儿,季长川自始至终都有一丝愧疚。
季汝儿的母亲出身不光彩,只是府里的一介舞姬。
那年季长川还是个五品小官儿,出身微末,纵然与李首辅嫡的孙女,也就是当今太后情投意合,却也碍不住她为了家族毅然入宫为妃。
心上人成了宫妃,他却只能眼睁睁瞧着而无能为力。
如此消沉了两年,直至在一次府宴中,他遇到了那眉眼极像心上人的女子。
一夜荒唐,他却也并未始乱终弃。给那女人平了奴籍,娶为正妻,给了体面,也算是了了她一生。
对那女人他未曾有愧,只对这眉眼极似心上人的女儿,未曾给她一个贵重的母亲,他甚是有愧。
手中的豆饼喂完了,季汝儿转身准备再去取一些时,忽一抬头,却发现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。
她明眼的小脸儿转瞬挂上了笑意,“父亲!”
声音娇娇弱弱的,随了她的母亲,总透着股子江南女子的温柔。
季长川慈爱的点点头,方才收回心绪。
他捋了捋长须,顺势踱步到女儿身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