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忧仰起小脸看着宋燎恩略显寡淡的面庞,缓缓的从裘衣中抽出一只温暖的小手覆到了宋燎恩冰凉的面颊上,嘴角微笑着,露出了两颗极为可爱的小贝牙,“好。”
宋燎恩薄唇轻扬,歪过头,在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上轻轻一啄,惹得小姑娘小手猛然一颤,随即“嗖”的一下抽回了裘衣中。
无忧暗暗揉搓着那只手,仿似被炭火灼烧般,脸面颊上也飞上了几许彩霞。
宋燎恩眉眼微扬,忽视掉无忧的不安,忽而一夹马腹,马儿于青石板路上飞驰起来,在愈渐飞扬的雪花中,疾驰而去,于暗夜中留下了两抹相依的背影。
一路奔驰,直至行到位于高山处的元音寺,人群愈加稠密起来,宋燎恩这才扶着无忧下了马。他将马随手栓在了枯枝上,回身握起无忧的小手,随着人群中的男男女女,一齐向寺中的祈愿古树走去。
元音寺也正是因为这棵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古树而出名。古树足有参天的高度,稠密的枝桠上缀满了善男信女挂上的红绸,稠面上或是祈着姻缘,又或是祈着前程,林林总总将整棵古树缀成了喜庆的红色,在略显荒凉的北疆倒是独具一格。
因着是上元佳节,满城具是热闹。就连平日里不常出门的姑娘们也相约成伴,来到这古树前,同庙中的和尚求了红绸高高的挂在古树上,求着少女们不为外人道也的秘密。
宋燎恩牵着无忧从人群中也领来了红绸,他将绸缎递给无忧,“前几日听你偶有提起过这祈愿古树,今日过节,不若你再祈个心愿?”
无忧听闻双颊一红,她是无聊时同院中的小丫鬟们讲过,她每年上元节都会来这元音寺祈求佛祖庇佑,为她寻一个俊俏的小相公。可这话是她打趣小丫鬟们的,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宋燎恩的耳中。
无忧垂首搅了搅衣角,她接过宋燎恩手中的红绸,不敢看他含笑的眼睛,嗫喏道,“这要不,今年便算了?”
“为何?”宋燎恩弯了弯唇角,唇边两只梨涡若隐若现,“不如再许些别的愿望?”
“夫君俊俏平安?暖暖顺遂康健,再或者”他伸手认真扶了抚无忧的腰身,贴耳对她说,“为我诞下个孩儿。”
灼烈的气息喷扑在耳边,被宋燎恩抚过的腰身似是燃起了烈火般,烧的无忧连心跳都剧烈了几分,她想离宋燎恩远一些,却被他的大掌紧紧箍住了腰身,动弹不得。
“嗯?”宋燎恩在大氅下摩挲着她的腰身,气若游离的叹出个百转千回的字眼。
无忧虽是性格大胆,可她最怕的便是宋燎恩的这句嗯?每每他一嗯?无忧望着他那俊朗无双的脸,便是连回旋的力气也没了,腰身软的一塌糊涂。
她紧张的瞧着周围的人群,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均是在祈愿红绸上,并没有发现如此形容浪。荡形骸的宋燎恩。无忧伸出小手推了推宋燎恩的胸膛,红着双颊说道,“夫夫君,莫要如此。”
宋燎恩单手捏住无忧那双作乱的小手,眸子里含着些阴谋得逞的哂笑。
“嗯”无忧踮起脚尖,讨好似的蹭了蹭宋燎恩的下巴,一双幼鹿般的眸子在暗夜中泛着隐隐的清光。自她入了将军府后,平日里所见的宋燎恩尽是冷冰冰的,仿若他那杆银枪般,虽是俊雅,却自带着疏离。除却在床榻之上,他很少在平日的场合中同她这般亲密。
今日的他着实有些不一样。
受到小姑娘娇气的轻蹭,宋燎恩很是受用。他收起逗弄小姑娘的心思,轻轻放开了她的小手,又抬手将兜帽为小姑娘整理好,温着嗓子说道:“去吧,我在这里等你。”
无忧点点头,她捏紧手中的红绸,从字桌上取了笔墨,刚欲抬笔,却又抬头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宋燎恩。
郎君身姿挺拔,一顶玉冠将满头青丝高高竖起,落雪覆上了他的狐裘,他面容温和的望着自己,是武将中罕有的俊美模样。
有那么一瞬,无忧觉着眼前的男人似是真的仿佛九天上的谪仙,她同他隔着的,是夜空中万里星河。
无忧摇摇头,将自己不切的想法摔出了脑后。纤细的小手握住笔杆,“唰唰”在红绸上落下娟秀中略显桀骜的字:余生与君同携手,惟愿此生共白头。
古树太高,无忧踮起脚也够到树杈,而她又不想将红绸挂的太低,害怕心中的小秘密被别人发现。她将红绸特意绑成了个花样儿,塞到了宋燎恩的手中,“夫君,替我将祈愿绸挂的高高的好不好?”
宋燎恩点点头,他接过红绸,掌心用力一抛,红绸不偏不倚,仿若一朵花儿般开在了几丈高的树尖。
霎时,夜空中开出了数十朵烟花。宋燎恩望着身侧满脸欣喜,却又因着害怕烟花爆裂的声音而虚掩双耳的小姑娘,轻扬起唇角。
他将小姑娘裹进大氅中,贴耳问道,“暖暖向佛祖祈祷的是什么?”
无忧掩着耳朵,听不太真切宋燎恩的话。她看着他那被烟花衬托的出尘脱俗的脸,展露出了小脸,大声喊道,“你说什么?”
宋燎恩望着小姑娘澄澈的双眼笑着摇摇头,他伸出双手将小姑娘搂进怀中,将下巴抵在了小姑娘给的头顶,在烟花炸耳的声音中,薄唇轻动,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:“愿此事过后,暖暖同我依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