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樆上前,见吕夫人脸色煞白,忙对侍女们道:“快送去医馆。”
侍女却道:“夫人为官家内眷,千金贵体,怎能去医馆那般龙蛇混杂之地?”
“那你们快将她送回家中,请大夫诊治。”
“回去也得大半个时辰。”侍女看向宋樆家,“不如咱们先将夫人扶到小姐家中歇息,听闻附近有个千金堂,请大夫来也快。”
宋樆没答话。
侍女急道:“小姐,便是一个寻常人,也断没这般见死不救的道理,何况这是你的母亲。”
宋樆虽不想答应,却在看到吕夫人青白的脸色时,终究是狠不下心,“扶进来吧。”
几人将吕夫人扶进院子,宋樆收拾出堂屋的一张木榻,让她靠着歇息,随后去后院倒来一碗水给她喝下。
水是早上出门时烧的,早已冷了,一碗下去便将‘晕厥’的吕夫人给浇醒过来。
吕夫人给侍女使了个眼色,侍女见状,以找大夫为借口离开了。
宋樆放下碗,说道:“你是装的。”
“不全然是,我这几日身子确实不大好。”吕夫人脸色苍白,神色中带着一丝萎靡,“出此下策,我也是逼不得已,谁教你软硬不吃。”
随后又叹道:“不过你的心肠还是不够硬,这点像你父亲。”
提起父亲,宋樆终于难掩怒意,“你费这般闲事,究竟想干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
“别跟我说你想补偿我!你是不是这种有羞耻心和愧疚心的人!”宋樆脸上从来没有过如此尖锐的表情,她向来都是沉默的、隐忍的。
这些日子吕夫人的频繁造访,时真时假的关心,再加之今日的戏耍,彻底勾起了宋樆这些年压抑的痛苦与怨恨,让她犹如被人揪住尾巴的兔子,终于露出了利齿。
吕夫人脸色越发惨白,显然被这两句话刺伤。
宋樆冷笑,“这些年我和父亲都在京城,即便吕家看得严,可若你真想补偿,又怎会没机会?当年你狠心离开,这些年又不闻不问,如今倒想起来扮慈母了,你不觉得虚假,不觉得可笑吗?”
吕夫人辩解道:“我当初将你留下也是逼不得已,我一个女子,若带着你,又如何再嫁?况且,你父亲也不允许我带你走。”
“你别拿他当借口,你不想要我,你为何又要生我?你不想嫁父亲,却又为何要嫁?”
“父母之命,不得不从。”
“你既从了,为何不从一而终?”
“因为我不甘心。”吕夫人落下泪来,“我不甘心和一个根本不爱的人过一辈子,也不甘心像你父亲、你祖母、祖父那样,一辈子将自己摔在土里,做一名寻常农妇。”
宋樆吼道:“可你的野心,又凭什么让别人来背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