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我的——”鲍勃罗紧抓绳索的
两只大手像灌肠似地鼓起道道肌肉,一通生拉硬拽,将雷泽诺夫不断开火的身影吊离了牢房,从愈发凶猛的火线中迅捷地腾空而起。同时其他的船员枪响,居高临下的一轮猛射又打得涌进屋内的敌兵大片地倒下。
“来,抓紧!伙计!”大副从爬梯口向他伸出一只手。
但雷泽诺夫的手已经先够到了梯口的边缘,手疾眼快地一个翻跃,很快又回到了那片坚实的铁栅上,将险境甩在身后。
“当心点!这边也快要撑不住了!”鲍勃罗收好绳子,便转而朝来时的监舍通道扫着双枪说。
的确,一番激战过后,那条通道里再次被无数援兵所占据,尽管那里已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上一批攻坚者的尸体。闪光弹和手雷像雨点似地落在门口,两边在疯狂地互扔各自手头上的投掷性武器,连同本不能杀人害命的催眠毒剂落了一地,此时的现场乱得就像一锅粥。
“我们不能丢下船长他们,必须找到他们!”芬妮捂着头说。
“我是最先被那帮俄国佬挑中的人,我知道审讯室的位置。跟我来吧!”一名水手自告奋勇。
“等等!那里有什么逃生通道之类的吗?最好能在救老船长的同时顺带让全员撤离,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!”大副说。
“那儿的路有很多,我们可以赌一把,如果你不想在这个地方坐以待毙的话。”水手应声道。
“好极了!我喜欢赌命!动身吧——”大副断然道。
分出了一小撮船员和鲍勃罗接手掩护后,重新汇合起来的大队人马紧跟那名水手的步伐且战且退,直奔这座四通八达的监舍大厅的一隅而去。
尽管四壁都有房门,但那水手还是径直地挑了扇门信步而入。全副武装的其他人在
后面紧张地跟着,走上几步便有人返身射击屋外涌来的大批俄军。
现在他们进入的是一条像是起居场所的长廊,或者说是多用途的区域。廊道两侧依旧房门林立,但有的门标上了诸如“狱警宿舍”、“警卫室”之类的字样,而有的门是开着的,里面单薄的床铺和装满武器弹药的箱柜依稀可辨。还有一些门后甚至隐隐地回响着淋浴器的声音。
在近旁的一张登记桌上,芬妮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——一支银亮的左轮枪。
“是泽波的手枪!但愿它的主人会在附近······”芬妮一面从桌上拿起枪,一面环顾着周遍,感到有些迷失了方向。
“让我想想,我记得是这间——”那水手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一间响着淋浴声的房前,靠在了那紧闭的门前。
“我来听听。”一旁的金姆靠上前,想听听屋里的动静。里面似乎有不止一个人的
声音正在谈论着什么,确切地说,是一群人在争吵。
他还想听个明白,但后方断断续续的枪声很快盖过了他的耳畔,而且离这边越来越近。行动与否快要没时间决定了。
“顾不了那么多了——”鲍勃罗带着最后一批掩护的人手仓皇退了进来,一直退到门边说。只见他猛力抬起一脚狠踢到房门上,门像张无力的朽木一样在他爆发力极强的蛮劲面前破出了一个大洞。
砰——从洞的后面没命地钻出了几发冷枪,几乎是贴着旋即闪身而过的鲍勃罗头顶上掠过,在他的海员帽上回敬了一个弹孔。
说时迟那时快,猫在门侧的金姆照着洞里扔出了毒剂瓶。电光火石之间,瓶身碎裂的脆响和重物瘫软在地的闷响先后回荡在房内。
但是,里面的枪声还没有停。连退了几步的鲍勃罗此时侧过身体,迈开大步不要命地往已经稀烂的门板前又是一撞。这一击劲儿确
实不小,只听门框上一声脆响,刚好就见他连人带门往里栽了进去,重重地摔到门后伏兵密布的空间里——一间浴室的内部。
这还不算完,被他撞落的门板还顺着惯性往那湿漉漉的地板上滑出老远,和他失去平衡的身体一起。于是,他便在这破门的刹那间顺势依托在门上,权当滑板,在这猝不及防的滑行中举枪激射周围火光泛起的地方,将一名近旁冲上来的俄军暗哨打得人仰马翻,人直接翻进了身后的浴池里。
几乎是同一时间,其他的船员涌入,朝房内每一个暗藏伏兵的角落疯狂集火。冲在最前面的三副英格姆借着眼角的余光,一眼便看见了翻涌着鲜血的浴池后、一道身穿蓝色大衣的身影正被什么人猛地挟住,脑袋正要被一支银亮的手枪死死顶住。
也就是随后的一秒,英格姆手中步枪近乎与那支手枪同步地抬起,没有任何的停顿,一发赌命般的子弹已经夺枪而出,划破浴室内
的袅袅蒸汽,闪电般划入了那把手枪的主人额前,绽开了黑暗中最后的一抹血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