娴贵妃先是嫁给彼时的三皇子为侧妃,在母族的助力下,很快又成了太子侧妃。皇帝初承帝位,将原本东宫中的女眷加封为妃嫔,娴贵妃一开始便得了妃位,生下二皇子后,更是荣升贵妃之位,还得了协理六宫之权。皇后早逝,虽然皇帝没有再立新的皇后,但给了娴贵妃等同于副后的地位和体面。回忆起这么多年来的情谊和相伴,娴贵妃想到姜诺向她讲述的计划,心中便犹豫了起来。她坐到皇帝身边,伸手握住了皇帝冰凉的手,一时涌上酸楚之意。“陛下,您怎么忽然病得这样重,您睁开眼,看看臣妾呀”皇帝似乎被她的声音惊醒,眼皮一阵颤动,费力地睁开眼,眼前还模糊着,却叫出了另一个称呼。“惠嫔”惠嫔二字出口,娴贵妃的心疼和愧疚立刻转为了嫉妒和不满,一下子将手抽了回来,言语变得生硬起来。“陛下您看错了,不是惠嫔,是臣妾。”皇帝似乎十分疲倦,连清醒都坚持不了太久,没能回应娴贵妃的话,又近乎昏迷般睡了过去。“陛下,陛下”娴贵妃又轻声呼唤了几句,见皇帝昏迷不醒,扭头去问德贵。“陛下的病,太医如何说,怎么好几日了,却越来越严重似的?”站在一旁的德贵闻言,垂首回话道,“太医说,陛下是积劳成疾,加上旧伤复发,如今只得将养着,不可劳累”久在后宫,娴贵妃和太医院的太医也算打过不少交道,一听这说辞,心中便有了估量。如此说来,陛下的身子当真是不济了,那诺儿的计划也算不得是罔顾人伦,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不知娴贵妃又想了些什么,再抬头,她脸上适才的柔情都消失殆尽,下令道,“派人去请卢院使来。”在娴贵妃看来,卢院使治好了自己儿子的伤,又受自己照拂得了太医院之首的位置,自然是算得自己人。除了这些,她也以请平安脉为由,私下见过几回卢院使。告诉他,只要他向自己献上忠诚,自己自可保他卢家满门的荣耀和富贵。而卢院使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,很是上道,就连这次二皇子心生弑君之计,卢院使最终也还是顺从于母子二人。德贵似乎被娴贵妃如今的势头震慑,没有任何反驳,叫了自己的徒弟来,吩咐他去太医院请卢院使来。开门的一刹那,德贵瞧见了被两个嬷嬷押着,跪在门口的惠嫔,瞳孔微缩,却没有声张。等到散朝后,二皇子也赶来了皇帝的寝殿。一入内,便几步上前跪在了榻边,一副忧心挂怀的模样,向皇帝和母妃请安问好。“儿臣参见父皇,参见母妃。父皇,您今日可好些了?”人来人往,如此大的动静,皇帝依旧没有清醒过来。二皇子见状,便自然无比地自己又站起了身,让宫人搬来了凳子,坐在了母妃身边。娴贵妃看似安抚地拍了拍二皇子的手道,“你父皇今日疲乏得很,睡得沉。若他见到你如今独当一面的模样,定然会高兴。”独当一面四个字上,娴贵妃加重了咬字,似乎意有所指。二皇子略点了点头,又叫卢院使上前回话,“父皇如此一直昏睡着也不是办法,不知卢院使可有想出什么新的药方?”卢院使撩开衣袍下跪回话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老去看德贵,似乎十分紧张。“回,回殿下的话,微臣近日得了一个新的药方,或许,或许可以一试。”二皇子早和卢院使通了气,见他如此只当他是心头惶恐,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。“卢院使身为太医院之首,医术自然没得说,便依卢院使所想,换新的药给父皇试一试吧。”一直没有出声的德贵,此时似乎忍不住似的,上前进言。“殿下,陛下龙体贵重,用药需更谨慎,是不是让太医院所有太医辩一辩药方再”“公公侍奉父皇日久,只是本殿下倒是不知公公还通晓医术?”二皇子开口打断了德贵的话,看向他的眼神隐含不善,末了有带了些拉拢的意味。“公公待父皇忠心耿耿,本殿下看在眼里,只是花无百日红,公公的眼光也该放长远些才是。”二皇子和娴贵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德贵身上,没有注意到本该昏睡的皇帝,被褥之下的手指动了动,慢慢蜷缩起来。“殿下,这,这,奴才自然没太医的本事”德贵被二皇子和娴贵妃的眼神看得直冒汗,最后直接扑通跪在地上,不住地给二皇子磕头。“殿下,娘娘,陛下的身子经不起折腾,奴才只求多让几个太医斟酌斟酌——”见德贵执着不改,二皇子也不意外。德贵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,打从皇帝还是太子时,就侍奉左右,若现在被自己只是几句施压就投诚,二皇子反而还要怀疑其中有诈了。二皇子看了一眼母妃,自己没有说话,娴贵妃会意,略提高声音,将自己带来的人唤了进来。“来人,德贵御前伺候不周,拉下去,不得在陛下眼前晃荡。”今日是他们母子心愿得成的紧要关头,不能让旁人坏了事,但也不能分去太多心思,娴贵妃便只让人先将德贵带下去严加看管,而没有直接斩草除根。德贵被拖出去时,还在叫嚷恳求着,直接被娴贵妃身边的太监堵住了嘴。看着平日在皇帝身边风头无二的宫人之首都被拉了出去,剩下的御前伺候的宫女们纷纷跪了下来,将头抵在地上瑟瑟发抖,不敢妄动一下。娴贵妃扫了一眼那些宫女,对她们的识相还算满意,倒是没有让人将她们一并除去。“剩下的,之后再料理吧,抓紧眼前的事要紧。”娴贵妃低声向二皇子说了一句。二皇子点点头,吩咐自己的贴身侍从了一句,侍从很快领命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