町儿用刀捅死了石泰勃,庄令涵用刀捅穿了陈定霁的肩膀,现在又轮到陈定雯,用匕首,了结了霍长晟的性命。
庄令涵满眼都是霍长晟的鲜血,但这一次,她竟然没有感到害怕了。
她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鲜血?
她虽然不知道霍长晟与陈定雯的争吵到底涉及到什么,可她依然从霍长晟的口中,听到了令她极为愤怒的冒犯。
霍长晟是害死夏谦的真凶,还差点利用林林的手,借刀杀人。
若不是因为之前自己实在无能,她也很想取霍长晟的性命,她曾经因为一时的善念相信过他,却不知他背后竟是这样一个伪君子。
人心隔肚皮,善恶从不在表面。
今日,兜兜转转,竟然真的让他死了,庄令涵心中的快慰,早已远远超过了对这满眼鲜血的恐惧。
可是,她的小茱,她的小茱还下落不明。
“陈定雯,”霍长晟的嘴角涌出了鲜血,那鲜血又再次沿着陈定雯泼在他脸上的糖水淌下的路线,滴在了他被自己鲜血染湿的前襟上,混乱不堪,不能入目,“今日你杀了我,你自己,也要偿命。”
“我早就想杀了你,”陈定雯死死攥着那刀柄,抽出,再次捅入霍长晟的下腹,“你不说,不说孩子的下落,我再多捅你几刀,让你死,都不能痛痛快快死……”
“孩子,”钻心的疼痛让霍长晟的面目扭曲,一向冷静自持的他,终于在死前,尝到了失去理智的滋味,“孩子就在这端华侯府中,在府中……”
一刀,一刀,又一刀。
直到霍长晟断气,他都再也没有发出多余的一丝声音。
尸体颓然倒下,刚好盖住了先前,被陈定雯随手扔在地上的那堆画。
挡住了就好,挡住了就好。
霍长晟卑劣地觊觎着庄氏,她也同样卑劣地觊觎着一个她千不该万不该觊觎的人。
既然永远也没有机会宣之于口,不如,就让这秘密与这些不可告人的、阴私至极的画作一样,永远长埋在这见不得人的角落中吧。
眼眶湿了,湿得彻彻底底,她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汗水,刚刚被杀人急剧抽尽的全力,让她双腿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跪在了地上。
陈定雯双手捂住了纷乱的脸,失声痛哭。
“琤琤,”陈定霁的声音柔缓了下来,“你,你太冲动……”
“杀人偿命,你以后又该如何是好?”庄令涵心急如焚。
回答他们的,只有陈定雯的喁喁哭声。
庄令涵不说话,陈定霁却走向了霍长晟的大案,想看看他们之前的争吵,究竟是为了什么。
“二哥!”陈定雯却站了起来,转身便挡住了陈定霁的去路,“我知道这个房间里有个暗室,按照霍长晟的一贯做法,那孩子很可能在里面。”
“真的?”庄令涵最先开口,扶住了陈定雯哭得几乎脱力的肩膀。
不出片刻,当庄令涵时隔数日才终于重新将小茱抱在怀中时,她又忍不住开始为陈定雯之后的境遇担忧。
没有陈定雯,她恐怕很难这么快与小茱母子团聚。
“我被人当枪,蒙蔽了这么多年,今日手刃亲夫,也算是咎由自取。”
二哥的亲生孩子就在她面前熟睡,陈定雯看着他,难得露出了释怀的笑容,“至于二哥的身体,还有令涵姐姐为何死而复生,这些究竟,我不会多问,也自然会守口如瓶。”
“琤琤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庄令涵紧抿着嘴唇。
“端华侯夫妇、端华侯世子都不会轻易放过我,我也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,求皇权的一个法外开恩。”陈定雯的眼神有着疲惫的浑浊,“二哥,这里交给我,你们放心走吧。”
当然,还对今日变化心有余悸的三人不知的是,他们后来的许多争执,都被另一个人听了去。
那个人正是斛律云绰的亲姐,也是陈定雯的妯娌,斛律云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