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方擦着他们的车尾闪过,向一旁的绿化带驶过去,下一刻又熟练掉头回到路上,再次定定朝着他们追了上来。
赵清浔瞳孔骤缩,脑袋里飞速思考着对方是不是跟车主有恩怨,但没时间给他们缕清楚误会,对方简直是仗着更野蛮的车技想要置两人于死地,步步紧逼,一次又一次蓄力往两人的车上撞,最重的一次车身晃得赵清浔差点儿没抱稳摔下车去,小腿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刮蹭到,在风里凉飕飕地疼。
她不自觉尖叫出声,轻细的惊恐声音消散在风中,让对方更兴奋了,轻佻吹了声响亮的口哨。
纪淮澈峻冷眉目沉下,唇尾紧抿,在对方的疯狂挑衅下闪躲得逐渐有些吃力。这样的追逐战不知要持续到何时,而不论是车上的人数还是不要命的程度他们都处在劣势。
前方是集市区,继续维持现状十分危险。趁着对方暂缓蓄力加速的空档,他暗暗用力握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,抱紧自己。
赵清浔心脏紧张悬到了喉咙,下一瞬身前的人骤然加速,两人的车擦着集市摊位的外围有惊无险地冲了过去,随后在尽头猛然调转方向驶进树丛。
赵清浔被颠得胃都要吐出来了,手臂僵硬搂在他的身上,后方的车依旧穷追不舍,跟着他们驶下环湖路。
借着对复杂地势的掌控纪淮澈很快反转局面,对方横冲直撞式的驾驶方式不再奏效,几下被绕得失去了主动权,但嘴上仍旧不饶人,高声刺激着前方的人:“大飞行员!你跑什么啊?”
赵清浔心脏猛然重重沉下,睁大了眼看向昏暗中身前人的侧脸。
身后的人喋喋不休试图激怒他:“真不好意思啊,又忘了你没考上!而且这辈子都考不上了哈哈哈!”
纪淮澈的下颌与肩颈线条绷紧,但并没有被影响节奏,将对方引到一处洼地旁。后车上的人只顾着亢奋出言激他,车辆的一只轮子毫无防备陷进去卡住,他被巨大的惯性甩在地上,一条腿压在车身下,狼狈大骂了声:“……操!”
危机终于解除。
纪淮澈停下车,简单安抚了下后座上的人后,沉下脸朝着对方走了过去。
他的脸色前所未有阴戾瘆人,拎起来对方的领子将人粗暴从地上拖了起来,却在挥拳时骤然停住了动作。
赵清浔扶着树蹲在地上干呕了两声,察觉到异样,抬起脸望过来。
他的手臂僵在空中,下颌线条凌厉绷紧,脸色晦暗不明。片刻后,他硬生生收起了拳头,抓着对方狠狠往车上掼了过去。
人体的脊骨砸在金属车身上发出一声剧烈的闷响,对方痛得嚎叫着骂了一声。他转回身快步朝她走过来,声音低沉:“我们走吧。”
赵清浔疑惑看着他的脸,刚才看他的脸色她还担心他会下手太重把人打坏,此刻她虽然不解他为什么忽然放过对方,但也不想生出事端,点了点头。
身后的人却在这时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,摘下来头盔扔在一旁,身上狼狈,眼神却像嗑过药一样癫狂:“别走啊老同学!好不容易又见面了,咱们叙叙旧吧!”
赵清浔闻声转回身,眸光在对方脸上意外停住。
刚才的形势紧张,又混合着引擎声,她虽然听见了对方的挑衅但并没有听清楚音色,此时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五官,惊异定住了脚步。
身旁的人没有理会他的叫板,沉默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往车前拖,力道大得她忍不住蹙眉抬眸。
相比于对身后人的惊愕她更奇怪于身旁人的态度,她困惑不已看着纪淮澈,但他始终没有作声。
对方见状,变本加厉嗤笑嘲弄道:“你看你急着走什么啊?这妹妹都不愿意跟你走,你要不把她留下,我把她弄高兴了明早再给你送回去怎么样?”
赵清浔胃里涌上一阵恶心,可身旁的人还是无动于衷,仿佛听不见对方的侮辱一样,只顾着拖她上车赶紧离开。
她感到十分匪夷所思,简直有些佩服他的定力,而身后的人得不到回应也终于开始气急败坏,咬牙切齿道:“纪淮澈,你跟老子装什么逼?你他妈本来应该和我一样是个烂人!要不是当年你非要为江州那个婊子出头老子至于混成今天这样!”
赵清浔脑袋里嗡地振了一声,震惊看向身旁的人。
他的动作终于停住,不再急于让她上车,但仍旧低着脸,神色在黑暗里看不清晰。
她脑海里的碎片汹涌浮现拼凑出了一个她不敢想象的事实,迫切需要他的确认。她拽住他的手臂定定看着他的脸,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,但他从始至终没有回应她的视线,颈部线条绷得僵硬,锋利唇线死死抿紧。
赵清浔全都明白了,缓慢松开他的胳膊,耳边剧烈地嗡嗡鸣了半晌后,她转身走向身后还在不干不净咒骂着的人,摘下了头盔。
对方像是被她的反常行为惊了一下,一时噤了声皱眉看着她,没有立刻认出她来,但似乎也看出了眼熟。
他的目光不太确定地在她脸上来回巡视着,半晌,缓缓露出错愕的表情: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她平静看着他:“对,是我。”
下一秒,她倏然变脸,猛地扬起了手里的头盔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