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淮澈手指敲了敲长椅的木板:“就在这下面。”
在她离开江州的那天早上,他像是有感应般走到这条长椅前坐下,然后意外发现了这条手链。
那天他握着她的手链,想象着前一晚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的画面,也在这条长椅上坐了很久。
“这个是我妈妈给我的,当时弄丢后我自责了很久。”
她垂下眸,“谢谢你替我保管这么多年。”
纪淮澈掖进她耳边被吹乱的碎发,问出了盘踞在他心头很久的疑问:“当初她为什么会带你来安湖?”
赵清浔静片刻,轻声开口:“当时她在工作上得罪了一些有权势的人,没办法再在江州继续做律师了。她也是单亲家庭,小时候跟我外公在安湖生活过,外公在这里留下套老房子,所以她带我来了这里。”
她抬起脸,现在已经能平静说出来,“来这里半年后,她体检查出来有些问题,晚期。”
纪淮澈看着她的脸,许久默然未语。在气氛再次陷入低落之前,她笑着拽他的手起身:“我们再去前面走走吧。”
……
离开学校后,两人去后街的夜市逛了一圈,顺便解决了晚餐。
晚上时他们骑车来到安湖旁,意外碰上一伙儿散装的摩托车队。纪淮澈把车停在路的另一头,对面十来双眼睛齐刷刷打量着望过来。
他们被看得莫名其妙,半晌后,走过来一个人高声打着招呼:“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湛哥?待几天啊这次?”
两人同时一顿,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看车认错人了。
纪淮澈刚要摘下头盔说话,对方又转向他身后的人,笑眯眯热情道:“呦,妹妹都长这么大了啊?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!现在在哪儿上学呢?毕业了吗?”
他们俩无声相视一眼,纪淮澈摘下来头盔,淡声道:“我是谢景湛的朋友。”
对方也是一愣,而后抓了把脑袋笑道:“哎呀,我还以为是湛哥回来了呢!打扰了打扰了,二位继续!继续!”
纪淮澈的目光追着对方回去,察觉到他眸底有点晦暗,赵清浔抬眼问:“怎么了?”
他凝着脸色沉声道:“他竟然带嘉屿出来飙车?安不安全不说,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?”
赵清浔顺着他的视线瞟一眼远处,那伙人的打扮和行事都十分张扬,梳脏辫的,开黄腔的,相比说是摩托车队他们更像是一群精神小伙聚众开会,整条湖边就属他们声音最吵最大,连旁边小广场上跳舞的大妈都自愧不如甘拜下风,默默调高了音箱的音量。
她抿了抿嘴,没有作声,身旁人目光沉沉转向她:“你为什么不说话?”
赵清浔哭笑不得,她不想评论他的家务事,但是他还霸道得不允许她弃权,一定要让她表态站在他这边。
她无奈清了清嗓子,正色道:“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对,太不像话了。”
他沉吟半晌,想出对策:“我一会儿回去告诉他妈。”
赵清浔差点儿没憋住笑出来,但见他一脸严肃,她咬唇忍住笑,郑重表明态度:“我支持你,必须公示给所有长辈一起谴责他的恶劣行为。”
他这才满意,傲娇冷哼一声,戴上头盔嘱咐:“抱稳了,咱们走。”
晚间湖边的气温比市区要低上几度,赵清浔穿着长袖和短裤,刚出发时还些微有些冷,尽管他的速度不算很快,但飙车这种行为本身就天然刺激着血液和神经。
他们沿着环湖的路逆风前行,她身体里逐渐升腾起热意,情绪也慢慢兴奋起来,全身的神经在湿润凉爽的秋风里舒展,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放松,忽然很想叫他的名字:“纪淮澈!”
他略微提高音量回应:“嗯?”
她在他耳边道:“回江州你也买一辆摩托车吧!”
“买它干什么?”
“当然是载我呀!”
他低声笑了:“你怎么还上瘾了?”
她点点头抱紧他:“嗯!我载你也行!”
他含着笑应:“好,等回去了你带我去飙车。”
“一言为定!”
渐渐的这条路上不再只有他们两个人,后面的摩托车速度更快,陆续超过了他们。
这条环湖的路是今年新修过的,足够宽敞,但为了安全起见,纪淮澈还是靠着路边行驶,身边的车一辆接着一辆驶了过去,到最末的一辆时,突然径直朝着两人的方向撞了过来。
来不及判断对方是有意还是失控,赵清浔本能抱紧了身前的人。他也同样敏锐觉察到了危险,手臂线条绷紧,紧急速度回到路中央给对方让出了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