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清浔靠在餐桌上闭眼揉了下额头,唇尾烦闷抿紧。
半晌后,她放下水杯,起身回卧室换了套衣服,然后到杂物间拿出吸尘器。
打扫卫生是她应对坏心情的常用方法,房间和大脑一时全被嗡嗡的电机声充斥占据。她强迫自己专心劳动不去想他,里里外外细致清扫到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,连电视柜上摆着的套娃都拆开来擦了,最终结束时墙上的分针已经整整跑了两圈。
她用手背擦了把鼻尖上的细汗,半是期待半是纠结地拿起手机。
屏幕上有一条新消息,但不是他的消息。
赵清浔眸色微暗,不过很快又亮了起来。
徐锡霖:[清浔,脚伤恢复得怎么样了?下周能回来上班吗?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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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赵清浔复职的那天,两人仍在冷战,但又没完全冷战,还是有只言片语的联系,只不过双方的态度都很冷淡。
赵清浔跟姚伽说了一次这件事,姚伽听完评价她一根筋,不会变通:“你就带他一起去呗,两全其美。”
赵清浔脸色无奈:“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?”
她不甚在意道:“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啊,人家巴巴照顾你爸一宿,你爸连他是谁都不知道,你带他一起去,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你爸见见他,再让陆辰叙死了这条狼子野心。”
赵清浔摇头:“陆辰叙从来没有表现过想跟我复合的意思。”
“不表现不代表没有。”
姚伽倚在她的沙发上一边刷着手机,一边一针见血评价,“男人就是欠进化的便宜生物,你如果一直单着他也无所谓,你要是找了别的男人他立马就坐不住了。”
赵清浔还是想不通:“不管陆辰叙是怎么想的,我很明确没有这个意思,这件事又涉及到家里人我也很为难,作为现任他难道不应该为我考虑一下吗?”
沙发上的人悠悠道:“他已经挺为你考虑的了。人家不都说了吗,专家他来找,什么都不耽误,你还想让他怎么样?”
“不只是这样,他还觉得这顿饭是我爸特意为了串掇我和陆辰叙复合。”
提起这一点她还是忍不住皱眉,“这是我觉得最无理取闹的地方。”
姚伽漫不经心道:“他说得是有可能啊,你爸如果完全没这个意思,应该直接拒绝陆辰叙,替你避嫌才对啊。”
赵清浔抿着唇蓦然不语,半晌,别开眼,声音很低:“他只是在乎他自己的身体而已。”
姚伽耸了下肩,不予置评:“反正我觉得纪队长这次的反应没什么问题,要是他说没关系亲爱的你去吧我等你么么哒,那我才觉得不可理喻呢。”
……
同组的几个孩子神神秘秘围过来献上一束花。赵清浔从思绪中回过神,周思然贴过来邀功道:“浔姐,这花是我配的,好看吧?”
她点点头,另一个姑娘伸手指了指:“卡片是我写的,这句话是原创呢。”
林远东摆了摆手:“行了,都让开,钱是我付的好不好?”
“哎东哥,咱们的心意无价,你提钱可就俗了啊。”
赵清浔笑着道谢,原本郁郁的心情在大家的吵吵闹闹中略微明朗。
但她心里很清楚,现在自己的平和局面只是暂时的。萧潇这件事有单位领导出面,还有公安局的同事介入帮忙,最终也只是把事态暂时维持在一个中立的局面,家属答应暂不继续追究,但案子一定要尽快给出个说法,否则他们会连带侵犯死者的名誉权一起告到底。
她垂眸看着手里的花,走神儿想起来那天纪淮澈车上的花。
那天事发突然,她连张照片都没来得及拍,他的礼物也没来得及看到,好可惜。
赵清浔无声出一口气,抬起脸,把花拆开插进窗台的瓶子里。
九月是一年中她最喜欢的时节,空气散去潮湿的闷热,阳光明亮又不灼人,被半开的百叶窗分割成明暗不一的光影,斑驳交错着照在滴着水的花叶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