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淮澈无声看她片刻,喉结上下滚动,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,惦记着她现在的状况不敢恋战,迅速分开然后给她系上了安全带,正要退出车厢时,她突然叫住了他:“纪淮澈。”
他停下动作,安抚握了下她的手,示意他在听。
她望着他,狭长眼里再次蓄满泪水,仿佛正试图努力透过他的“幻象”去看到他。半晌,她声音很轻说:“抱歉……我已经很努力了……但还是做不到。”
这句话像是分手和拒绝之前常见的开场白。
纪淮澈手上动作顿住,眸底慢慢静了下去:“做不到什么?”
她神色恍惚盯着虚空中的一点:“做不到……好好跟你……跟你在一起……”
他的下颌绷成了一条锋利的线,语气却克制冷静:“那怎么办?”
她轻轻蹙起了眉,目光努力在他脸上寻找焦点:“你能……你能不能……”
他紧紧盯着她的脸,不知道她又要说出来什么残忍的话。
她却好像更难开口,半天才笨拙又诚恳地讲出诉求:“……你能不能……再……再给我一点时间?”
纪淮澈不可置信怔住,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去回应她。
而面前的人像是也很忐忑,潮气迷蒙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,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复急得皱了下鼻尖,好像又要哭。
他回过神,压抑着像是蓦然被投进碳酸汽水里的心脏,沉静拥住她在她颊边用力吻了吻,哑声说:“好,当然好,给你一辈子都可以。”
她认真摇头:“不用……不用那么长……”
他掖进她额角的碎发,耐心低柔问:“那你需要多久?”
“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
她半阖着的漂亮眼睛里露出迷茫和低落,苍白的唇瓣嗫嚅许久,絮絮低低出声,“我不喜欢人多的聚会,但是我想了解你……我想了解……可我最后还是搞砸了,你不要不高兴……”
“我尝试过向你敞开,但是很困难……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……那天我想叫住你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纪淮澈静静凝视着面前人的脸,心里的惊喜与心疼复杂糅在一起,膨胀着在他胸腔里蔓延开来。
“我不是没想过我们的以后……你对我很好,我也想回应给你……我只是很害怕……”
她越说越委屈,眼圈红红的,像是也有点懊恼自己,“我真的好笨……我不知道要多久……”
他心脏全然柔软沦陷,粗糙手指用力抚上她的脸颊:“没关系,多久都可以,我会一直等你。”
她落寞摇了摇头,眼皮越来越沉,含糊不清别扭哼唧:“我不信……你不会一直等我的……你会对我越来越失望……然后就离开我了……除非……除非你……”
他握紧她的手压下身,试图听清楚她的话:“除非我怎么做?”
身下的人却再没有声音了,只有清浅的呼吸声温热拂过他耳廓。
竟然在说到最重要的时候睡过去了。纪淮澈有些哭笑不得,给她盖好毯子后,回到驾驶位发动引擎。
黑色越野车在无边的寂静夜色中平稳驶下山路。
后座上的人全程安宁闭着眼。再睁开眼时是隔天的午后,赵清浔迷蒙望着上空,视线慢慢由模糊转为清晰,入目是明亮的天花板,禁止喧哗的标语,以及挂了药液的支架。
她目光顺着输液管望向自己掩在纯白被子里的手臂,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慢半拍缓缓涌入鼻息时,她意识终于逐渐清醒。
悬在病床上方的米色布帘挡住了隔壁床的视线,她床边的陪护椅上空空如也,没有人。
她尝试动了下自己的身体,右脚腕上好像绑了固定,动起来稍微有些疼。身上除了酸痛外没有感到其他的不适,只是特别疲倦无力,以及头很胀很晕,大概是睡得太久的缘故。
赵清浔闭目凝了会儿神,再次缓慢睁开眼。
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跟蛇对峙的一幕,对于救她的人和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记忆全无,一片空白,只恍惚记得那个人的怀抱很暖,气息也似乎有些熟悉,她还跟他说了半天的话,可是她完全不记得是梦境还是现实。
是纪淮澈吗?
可他当时不是应该在集训吗,怎么会知道她在那里并且突然出现?
“你醒啦?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?”
突然掀开的帘子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