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皇上任后疯了一般打压前朝老臣,早就引起朝堂不满,朝野之下的反对声愈演愈烈。而如今,又究竟有多少老臣打着“匡扶正统”的名号,归入了贵妃的联盟中,暗自为自己牟利?
这些老臣旧部虽然已经被削得只剩一层皮毛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一条条溪流汇聚起来,很可能成了大江大河,将建立不到十年的新朝冲毁殆尽。
这一切必须得尽早阻止,但大张旗鼓,打草惊蛇的策略却不好采取。
——他们现如今还不清楚叛朝势力中究竟有何人,如果贸然出手,就是抓了贵妃,逮了庞家,背后主谋和残余的叛贼若是不能一举剿灭,舍本逐末,也是后患无穷。
暂且蛰伏观察,即是上策。
但。。。。。。
柳青穆垂了眸,将腰间的都督令牌抽了出来。他感受着凉意,将令牌握在手中轻轻摩挲。
冷铁在火光之下闪烁,映得他的手背更加苍白生冷。
他想过,若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,为保全王朝、护好柳家和小禾,这帮两江军,必须得在他辖制之下。
关键时刻调度起来,对上那帮反贼,方才能出其不意,一招制敌。
这也是他今日收到信后,愿意答应元汉出府的原因。
柳青穆思及此,从案后缓缓站起身。
正想去侧房找出将军轻甲,方才直腰,忽而一阵眩晕袭来。
眼前陡然陷入黑暗,柳青穆心中一顿,下意识伸手扶住案沿。
与此同时,肺
腑至喉间涌上一股腥甜,柳青穆抓起案上帕子,咳嗽起来,一声接着一声。
防止门外的守卫察觉,那咳嗽声被刻意压低了很多,到最后,只剩下一丝一丝、若即若离的抽气。
幽微火光下,染血的手帕被渐渐捏紧。手帕角落上的一株桂花枝条,嫩黄的花蕊被沾上了一点刺目的红,触目惊心。
柳青穆指尖因为脏腑的疼痛微微颤抖,眼神却无波无澜。
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,那染血帕巾也被烧毁。
半刻后,柳青穆推开房门,在守卫毕恭毕敬的问候声中,头也不回地沿着游廊入了偏房。他步伐极稳,让人瞧不出半点异样。
而彼时的军营中,一众身着军服的两江士兵正端着竹碟,围着火炉吃饭,碗箸的碰撞声此起彼伏。
竹碟上有菜有肉,比起寻常村户人家都算不错,在军中就更是奢侈。但都督府直属陛下,两江军每月都能收到蓟城漕粮,嘴早已被养刁,见着肉也觉习以为常。
一个胡子拉碴的士兵往周围一看,眼珠子转了转,将碟中的一片羊腿肉夹到了旁边男人的碗里。
“杨副帅,吃肉。”
他这般做了后,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,纷纷站起身来到杨文成边上,将碟中的肉扒到杨文成碟中。
“副帅,孝敬你的。”
“副帅,你最近老辛苦了,多吃点啊。”
“副帅。。。。。。”
不消片刻,杨文成面前的碟子上已经堆了满满当当的肉块。
他哑然失笑,“你们这是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