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面,如珠端着一碗红枣银耳粥走来,问如玉:“宫中怎么多了个宫女?”
如玉随口道:“世安殿送来说是教娘娘规矩的,西奴收的人,你去骂他!”
“眼皮浅的家伙!”如珠走了两步,又退了回来,小心问,“娘娘没见过此人吧?”
如玉摇了摇头,“没有,方才跟她们说了,娘娘这会子头疼歇下了,不让人打搅。”
如珠侧过身,在如玉耳边小声道:“趁着娘娘没看到,想办法把人打发了!”
如玉一愣,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没看出来?”如珠反问道。
“说话直接点,别弯弯绕绕的!”
“你好好再看看那人眉眼像谁!”
如珠稍稍点拨,如玉恍然大悟,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,“我就说我为什么看见她就来气,怎么就没反应过来,她跟孙家小姐有几分像。”
如玉将袖口往上拉,继续说,“世安殿送人来果然是居心不良,我去找西奴,让他好好查一查,到底是谁撺掇太妃把人送来!”
“悠着点,别说漏了嘴!”如珠小声叮嘱。
“我知道什么话该说,什么话不该说,绝不会让西奴察觉出半点。”如玉拍着胸脯保证。
这厢,如玉去同西奴商量怎么将人赶走,不想那人此刻正跪在殿中,俯身道:“奴婢碧玉给皇后娘娘请安,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
如珠脸色难看,方才碧玉见她端着粥进殿,猜出皇后醒了,以太妃命她前来教导皇后规矩为由,非要进殿伺候,偏偏皇后同意让人进殿。
原本是不想让皇后见到,却还是见到了!
阮姝见了来人样貌,意料之中。
果然,世安殿不会简简单单送个宫女来。
阮姝喝着粥,含着勺子问:“你说你叫什么?”
碧玉愣了一下,“奴婢名唤碧玉,裕太妃命奴婢来瑶华宫教娘娘规矩。”说罢挺直身,微微颔首肃然道:“娘娘,古语有云:食不言,寝不语!”
一上来就跟她讲规矩,阮姝眼皮微抬,连问:“饭咸了不能说吗?菜淡了不能说吗?晚上做梦,梦话也不让说吗?”
碧玉微张着口,不知该如何回答,以前也没人问过这些,顿了顿,回道:“这些可以说!”
如珠站在一旁,掐着自己大腿,强忍着不要笑出声。
食不言,有何难!
一碗粥,阮姝故意拖着吃了小半个时辰,期间一字不言。
碧玉没得皇后让起身的恩典,只能保持方才的动作,一直跪着,跪的久了有些撑不住了,难免起疑心:皇后是不是故意刁难她。
如珠瞧着差不多,小心提醒道:“娘娘,碧玉还跪着呢!”
阮姝不答。
如珠又唤了几声娘娘,阮姝抬头指着自己的唇,示意:“食不言!”
碧玉只能硬着头皮忍着。
片刻后,阮姝觉得差不多够了,拿了帕子擦了嘴,“你起来吧!真是憋死我了!”
皇后直言不讳,无半点体面,碧玉怔了片刻,起身道:“娘娘是六宫之主,理应自称本宫!”
阮姝耸肩歪头,一字一顿道:“本宫知道了!”
碧玉一板一眼继续道:“娘娘莫要嫌弃奴婢唠叨,娘娘是皇后,天下女子表率,行须端庄得体,坐要稳如泰山,言不可轻狂傲慢。”
阮姝叹气,裙下双膝并拢,直挺腰背,双手相合置于腰腹,目不斜视,微收下颌,勾唇,眉眼间带着几分威严,举手投足皆是世家贵女的做派,寻不出半点错。
碧玉看痴了,原来皇后是懂规矩的,恍然意识到皇后自幼入宫有太后跟教养嬷嬷在旁悉心教导,规矩是刻进骨子里的。
反观自己,站姿连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都不如,哪里有资格教导皇后规矩,想不通为何几位太嫔非要让她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