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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第1章暮鼓起（第3页）

终于，在天亮的时候，他们驶出京城三百里远。

这一刻，阮姝也终于坚持不住了，在车上呕出一口黑血来，如珠如玉两人跪在阮姝身边低声啜泣。

“我交代你们的事情，都记住了？”阮姝气息微弱。

“奴婢都记下了。”两人哽咽着答道。

如玉不止一次想要下车去请洛子意来看阮姝最后一眼，都被阮姝拦了下来。

自宣读退位诏书开始，他心中不痛快，更不愿见阮姝，阮姝并不勉强，这一切都是她费尽心机谋划来的，她知道，得了自由的洛子意迟早又会开心起来，像小时候一样，喜欢笑，像春日的和风一样温暖的笑。

阮姝的眼睛被红雾侵蚀，渐渐看不清东西了，但她感觉到马车好像停了一下，紧接着，她好像听到了洛子意又像是发疯的声音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
声音不悦耳，但能在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，阮姝心里已经满足了，无力地伸手向声音所在的位置探去。

在她绝望地以为是幻觉时，落入一个她朝思暮想的怀中，阮姝笑着问：“子意，是你吗？”

洛子意抱着满脸黑血的阮姝，她这是中毒了，立刻反应过来，是那杯酒的问题。

一时间，洛子意如坠极寒的深渊，呼吸越发觉得艰难，哑声嘶喊，却又发不出一点的声音来，泪水涌出眼睑。

他无数次想过要杀了阮氏一族的所有人，包括阮姝。

但在此刻，阮姝真的要死在他面前时，他才发现，他不想让她死，不是为了继续折磨她，只是想让她活着，陪在他身边。

阮姝伸手摸向洛子意的脸，问：“子意？”

洛子意拉着阮姝的手放在自己脸上，应道：“我在！”

阮姝摸了摸，摸到一手湿润，知他为自己流泪，强笑着说：“别难过，子意。”

“为什么要救我，为什么要替我喝下那杯毒酒？”洛子意泣不成声。

“因为我爱你，子意。”

洛子意怔住了，阮姝说爱他，阮姝从未说过爱他的话，若是平日说，他必不会信，可此时此刻，他没有半点怀疑，自幼相识，成婚十三年，他竟不知她爱他。

洛子意紧紧抱起阮姝，喊道：“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，停车，快停车。”

阮姝轻轻摇头，说：“没用的，这毒没有解药。”

洛子意道：“肯定有办法的，你一定在骗我的，你在报复我对不对？”

“子意，我的时间不多了，答应我一件事好吗？”

“你说，千件万件我都答应你！”

“替我好好活着。”

“我要你跟我一起活着！”

阮姝不答，气息渐弱，说道：“如果有来世，希望你我做一对平凡夫妻，生一双儿女。”

洛子意忙说：“不用等来世，这辈子就可以，我们现在就去封地，男耕女织，生儿育女。”

“这辈子，不行了……”

阮姝的身体渐渐冰凉。

一路上，洛子意抱着她的尸体，无论如珠如玉如何劝他，他都不曾放手。他不信阮姝死了，那个被他伤害得体无完肤的阮姝，为了救他，死了。

他被尘封了十三年的心却在她死的时候苏醒了，没了怨恨，他才发现他爱阮姝啊，她是他自幼时就想娶的妻子。

可那时，他只是一个连宫人都可以欺凌的皇子，而阮姝是将会成为皇后的贵女，他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。

她成了他触碰不到的云间月。

后来种种，阮家人逼得他用仇恨将这颗心蒙蔽起来，逐渐忘记了他曾对她的痴迷。

前往安南的路上，如珠如玉依照阮姝临终所言，一路放出新帝在践行宴上给旧主下毒，却毒死了先皇后的消息。

因为谋害旧主反而害死了自己亲生女儿，阮良忠被臣民视为不仁不义之辈。

如阮姝所料，阮良忠为了挽回民心，不敢在对洛子意再有毒害之意。尤其是听闻洛子意在阮姝下葬后彻底疯了，对他再无半分忌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