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姝睁眼的瞬间,入眼是一片红色,红色的床帐、珠帘,目光所及,到处贴着红色的喜字。
她揉了揉有些疼痛难忍的太阳穴,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,拨开珠帘,望向四周,都是熟悉的摆设。
此刻窗外开着她最爱的辛夷花,香炉里焚着灵犀香,熟悉的味道在鼻息间徘徊。
这里是她住了十三年的瑶华宫,大渊历任皇后的寝宫。
阮姝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,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在眼前翻转了数遍,是血肉的真实感,喃喃道:“我不是死了吗?”
她明明记得她提洛子意挡下了父亲的毒酒,在去往封地的路上毒发而亡了,怎么会出现在瑶华宫。
阮姝推开锦被,跑向镜子前面,人影绰约,一身红色亵衣衬得她越发娇艳,如画中出来的仙子。
镜中人是她的样子没错,她死的时候明明是二十八岁,但镜中活脱脱是她十五六岁时的模样。
难道此前是一场梦?不对,梦不可能那么真实。
阮姝回头看向四周,目光落在大红喜字上,她意识到她这是重生了。
花费了大半个时辰,阮姝终于接受了她重生在她大婚的第二日这个荒诞事。
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,阮姝看向窗外开得正盛的辛夷花,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。
辛夷花的花期在每年三月,也就是说现在是三月,但她前世与洛子意大婚明明是在夏天最热的时候,怎么重生之后变成了春天?
这又是怎么一回事?
阮姝快速在脑海中寻找这一世的记忆,发现她只有前世的记忆,这一世发生了什么,她竟然丝毫没有印象。
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,改变了什么?还是说,这一世的她是另一个世界的她?
阮姝百思不得其解。
这时,宫门响起,阮姝抬头看过去,是如珠如玉,此时的她们两个十四五岁的模样。
“小姐怎么起身了?”如玉放下手中的托盘,跑过来扶住阮姝。
如珠上前敲了一下如玉的脑袋,提醒道:“怎么还叫小姐?该叫娘娘!”
如玉立刻改口道:“娘娘快回榻上歇着,太医让您多休息。”
“太医?我生病了吗?”阮姝不解地看向两人。
“娘娘忘了吗?”如玉小声询问。
阮姝摇了摇头,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,发生了什么事?”
如玉扶着阮姝走到床边,愧疚地说:“都怪奴婢们没能照顾好娘娘,昨夜让娘娘偷喝果酒,把自己喝醉了,醉倒的时候磕在了桌角上,这些娘娘都不记得了吗?”
阮姝明白了,难怪她一直觉得有些头疼,原来是磕的。她不善酒力,却喜欢喝果酒,果酒初尝酸甜可口,她总是贪上两杯,喝醉也是常有的事。
不过前世大婚之时,并没有果酒,她只记得她是因为合卺酒喝醉了,但没有摔倒一事,坐回床上,问道:“哪里来的果酒?”
如珠回道:“是陛下说您不善酒力,将合卺酒换成了果酒,没成想还没到喝合卺酒的时候,您就已经醉了,还摔倒了,昨夜陛下守了您一夜。”
阮姝以为自己听错了,这个时候的洛子意对她绝对是恨之入骨,巴不得她死了,怎么会守着她,狐疑地问:“陛下守我一夜?”
如珠点了点头,“是啊,陛下守了您一夜,卯时才换下喜服去太庙祭祖。”
阮姝更疑惑了,前世他们大婚是给洛子意冲喜,新婚夜的洛子意也是病怏怏的,第二日根本起不来身,何来祭祖一说,便问:“祭祖?陛下不是病了吗?”
如珠如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,愣了许久,如玉说道:“陛下没有生病啊,娘娘莫不是梦魇了?”
“没有生病?哥哥在朝上斩杀文官,陛下受了惊吓,一直病着!”阮姝说道。
如玉担忧道:“娘娘真的是梦魇了,那都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,陛下只病了三天就好了,娘娘怎么忘了?”
不是三个月,也不是前世的半年之久,而是三天,也就是说,原本用来冲喜的婚礼是被提前了三个月,所以才会在春天。
他们的婚姻是阮氏一族强加给洛子意的,洛子意一直很反抗与她成婚,前世如果不是他病重,大婚应该还会往后一拖再拖。
这一世,他没有生病,婚礼没有往后拖,反而提前了,这事很反常。
虽然还没想出两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出入,但阮姝敏锐的感觉到这一世与前世的不同,必定与洛子意这场病突然好了有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