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屏住呼吸,眼睛瞪得大大的,黑雾渐渐散去,他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。
——是老师,愤怒的伦农眼里迸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意。
伦农想杀了他,或者说老师曾经想杀了他。
这个结论让巫以淙愣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怎么会是老师?
为什么会是老师?
绝望,恐惧,疼痛,周围的黑暗在一瞬间幻化成无数怪物朝他张开大口,狞笑着要吞噬他。
巫以淙呆在原地,手下意识摸上放枪的地方,脖子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,伦农冷冷地盯着他,那是记忆中从不曾有过的厌恶眼神,巫以淙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被催眠了。
他想起来了,他都想起来了。
周围的黑暗如同雾气一下子被吹散,仿佛穿透了幻觉与真实的边界,将他从混乱的记忆中拉了出来。
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,画面一一出现在眼前。
他仿佛回到莫耶斯的别墅,画面里是一片猩红,鲜血浸湿了伦农最喜爱的地毯,地毯边缘上站着的巫以淙还很青涩,他的脚边散落着达姆枪,右手紧紧握住伦农送给他的匕首,刀尖滴着血。
血不是他的,而是地毯上躺着的女人,有了前面的伦农,这次他并没有多么的惊讶——地毯上呻吟的是芜穗,她身上已经分不清是枪伤还是刀伤。
芜穗仰躺在地毯上,朝他伸出手,失血过多让她视线有些模糊,嘴里念着些什么。
巫以淙抱着双臂看着这一幕,那些对不上的部分似乎一下合起来了。
他看着青涩的自己眼中对芜穗的仇恨,仿佛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,他还看到了拿着消毒液清洗楼梯的伦农,此时的伦农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,因为芜穗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画面一转,他看见依旧浑身是血的自己躺在狭窄的小床上,周围站着银朗和伦农,还有一个陌生的卷发女人,直觉告诉巫以淙她就是秦轻的妈妈,莫耶斯神秘的黑医。
床上的巫以淙似乎要醒过来,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,巫以淙靠近了画面,清晰地看到自己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,发出模糊的呓语,他弯下腰凑近听。
“骗子,都是骗子……”
“我要杀了她。”
巫以淙直起身,他已经都知道了,芜穗并非病逝,而是他杀的,就在救了宴梃之后,他折返回到莫耶斯,对着毫无防备的干妈开了枪,伦农赶到的时候差点要杀了他,被剩一口气的芜穗劝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