尉迟宝琪默了会儿,转即起身,抓住狄仁杰的手,“我的怀英兄弟啊,我怎么没早跟你说,你又一句话把我醍醐灌顶了。对对对,我应该把自己的这个臭毛病给改了,我应该珍惜每一次和公主接触的机会,好好在她跟前表现,让她看到我的改变。”
尉迟宝琪说罢,就下决心地握拳。
狄仁杰点了点头,然后踌躇着,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尉迟宝琪。
尉迟宝琪这会儿很在乎狄仁杰的意见,立刻瞧出他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,让他有事就说,千万不要有顾虑,他什么都能承受度的住。
“长安城最近回来个了子弟,名气还不算小,你应该知道。”狄仁杰慢慢渗透。
尉迟宝琪立刻反应过来是谁,“崔清寂?我见过他几次,都是在和别人会面吃酒的时候聚在一起。人还不错,博古通今,性子也随和好相处,是个君子。”
“那你知不知道,他这次回来,其实是有婚约在身。”
“噢,是么,我都没问,那看来我们过段日子能吃上喜酒了。可是这件事,跟我喜欢公主有什么关系?”
“你可别吃他的喜酒,不然的话你以后就得断了对公主的心思。”狄仁杰目光凝重地看着尉迟宝琪。
尉迟宝琪怔住,然后瞪大眼,“你是说,和他有婚约的是晋阳公主?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应该是真的,我偶然听卢夫人和梁国公提及这件事,不过话说一半,因见我和遗直兄在,他们夫妻就没有透露太多。好像是当年圣人喝酒和崔清寂的祖父,有过什么约定,后再来过了两年旧事重提,就随口允诺了晋阳公主和崔清寂的婚事。不过好像这件事当时知情的人不多,而且还要看圣人到底愿不愿意,所以说还有变数。”
尉迟宝琪听完这些话,愣愣地没了魂儿,然后就皱眉蹭地站起身来,背着手在屋子里打转。
“宝琪兄,你没事吧?”狄仁杰有些紧张地追着她的身影。
“没事才怪,”尉迟宝琪再回首看狄仁杰的时候,双眼几欲喷火,“我刚刚竟然夸赞了我的情敌,我还和我的情敌做了好几个月的朋友。不行,从今天起,我要和他绝交!不止绝交,我还要打得他崔清寂再也不想留在长安城!”
“哈哈,有志气!”狄仁杰拱手对尉迟宝琪表示佩服,“不知怎的,我就一直不喜欢那个崔清寂。其实按道理来说,他的才华和遗直兄也算不相上下了,也都是被我们子弟效仿为‘楷模’,言谈举止也有君子之风。但我始终觉得遗直兄交友是真心,他的像虚情假意。当然了,这也就是我一个人的感觉。今见你对我和盘托出这么大的秘密,我就也告诉你一个,我们扯平,省得你担心我不守承诺。”
尉迟宝琪拱手行礼,再三谢过狄仁杰。“听君一席言,便能少走三年的弯路。而且这种事到三年以后,就什么都晚了。”
狄仁杰拍拍尉迟宝琪的肩膀,“我也就能给你说点这些,别的事只怕还真帮不上。当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,考个第一出来,让公主知道你也是个有才学之人。”
尉迟宝琪点头,立刻便表示不和狄仁杰多聊了,他一定要好好地改变自己,在科举考试上争个好名次来让公主注意到他。
狄仁杰见向来‘不正经’的尉迟宝琪这般认真,越发确定他对公主的态度,心里也希望他能成功。狄仁杰告别之后,就回向自己房间,他走走路忽然有些迟疑,反思自己刚刚对尉迟宝琪说那些话是否对。
他才反应过来,尉迟宝琪早就和房遗直说过他喜欢公主的话,但是房遗直并没有却并没有为他出谋划策,而是通过下期比试的委婉方法让他放弃。以遗直兄的谋虑,应该是看到了什么,所以不想让宝琪兄陷的太深。可他刚刚好像做了恰恰相反的事,在劝尉迟宝琪要努力。
狄仁杰有些懊恼自己刚刚不够谨慎,听到尉迟宝琪的话之后,就一股脑儿的单纯出主意,竟没有纵观全局仔细思虑一下。狄仁杰转身朝尉迟宝琪房间的方向走两步,想想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口去说明。
狄仁杰叹口气,琢磨着还是尉迟宝琪本来就也没有把喜欢公主的事情放下,自己刺激他奋力一搏,或许就有机会了。
但尉迟宝琪去对付崔清寂,令狄仁杰有那么一点点心虚,总觉得以尉迟宝琪自己的能耐,估计是打不过崔清寂。
狄仁杰左思右想,还是放不下,觉得既然是自己出得‘馊主意’,还是该负责。狄仁杰随即去找了房遗直,房遗直正在房中书写永安师太的过往经历。
“这是?”
“把打听来得消息汇总一下,都写在上头,回头贵主看的时候,会更简单明了些。”
狄仁杰点点头,佩服房遗直想的周到,“那这里头有什么线索么?”
“没什么太大的线索,至少没能直接透露出谁是她奸夫,以及奸夫的来历。永安师太自小就在梅花庵长大,吃住一直都在庵内。唯一一次离开梅花庵,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随师父出去化缘,离开大概不到半年,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带着师父尸骨。她师父是半路害病死得,因为路途遥远,她一个人没法运尸,就把尸身火化了,只带着烧剩的尸骨回来。”房遗直简单跟狄仁杰解释道。
狄仁杰点点头,“听着也没什么大问题。不过若真有什么奸夫,倒是有可能是她外出化缘这段时间认识的。”
“年头久远,已经无法查实了。”房遗直道。
狄仁杰遗憾地叹了口气,转即他见房遗直还在写,就想先告辞。
房遗直抬首看他,“有什么事你便说,不会耽误我。”
说罢,房遗直就沾墨,继续写。
狄仁杰敬佩地看一眼房遗直,就垂眸整理言语,把他刚刚和尉迟宝琪的对话经过说给了房遗直。
“我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,因为听宝琪兄说,遗直兄并不建议他继续,已经让他输棋了。”狄仁杰愧疚的挠挠头,然后问房遗直,“那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
“也不能说是做错,毕竟你也是好意,不过让他继续坚持下去,确实会对他伤害很大。”房遗直没有看狄仁杰,而是写完一句话之后,继续沾墨接着往下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