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海先生,你追的,究竟是八岁的皇流,还是现下病榻上的主子呢?”杨立信依旧没抬头,就这么细细的擦着海景琛的手。
海景琛沉默着,心事被杨立信一击揭破。“只怕…”
“聂阁老醒了么?唐堂镜又在何处?”海景琛换了话题问道。
“唐次辅自毛翎逝去之后便不再多话,现下应回了自己的府里,聂老,聂老上回跌倒之后便常常头旋,连路都走不稳,现下应在院里呢,要去瞧瞧么?”
其实聂老并不只是头旋,他是疯了。
聂老已经开始认不得人,说不清话。
江山日暮,社稷半颓,聂老钟鸣残声,续不起王朝气数。
向执安此刻如酒醉般欲仙,他觉得轻飘如同飞在檐上,他不知这几百日夜所为何事,只知道那九间朝殿的龙椅沾满了血色。
向执安睁不开眼,星影摇摇,又隔狼河,短短数日,国破家亡。
就在收到上梁来信的前一朝,赵啟骛还笑意盈盈的对自己说“是好时候。”
十日不到,黄粱梦毁。
向执安曾想,万邦来朝,普天之下,皆跪拜于刘懿司靴前,还曾想,文曲仙官,各路豪杰,左右列与金銮玉座身侧。
十年亦或二十年之后的刘懿司,是持重果决乾坤大怀的狼戾之主,还是煊赫霸业除权去佞的四海天子?
向执安烧的糊涂了。
却有人在此刻叩响了门。
杨立信警觉去提剑去看。
来者是楚流水。
楚流水说“请海先生过去一趟,安建招了。”
向执安还在烧着,杨立信让鬼骑守着院子,自己与海景琛一道去诏狱。
安建已然没有了个人样,还被吊在十字木梁上,看见海景琛进来,紧紧的盯着海景琛。
“松了。”海景琛说着,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。
安建被松绑,杨立信给他拿了条木椅,就坐在海景琛的跟前,海景琛沏了一壶茶,说“安公公,今日怎么想招了。”
安建苦笑一下,手指的血污定是被狱卒狠狠扎穿了手指心,只能用掌合着喝茶。
“自是等人来救,等不来,就只能与他一块死了。”安建喝了口茶,慢慢说。
“原来是与人合谋天子性命,现下将灾祸扣在安公公一人身上了。”海景琛悠悠的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