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腕表上的时针走了一大格,眼看程琴快要醒过来,顾时砚还没要走的意思,向阳终于忍不住出声委婉赶客:“我妈快醒了。”
不料,顾时砚走是走了,却是朝茶水间方向去的,还撂下一句:“那我去打壶热水来。”
明摆着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她的拒绝。
等他打好热水回来,向阳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水壶,说了声谢谢,“我来就可以了。”
她提水走进病房,顾时砚跟在后面企图一起进去,却被突然转身的向阳拦在了门口。
“你去忙你的吧。”向阳说,“我妈这里有我就行了。”
顾时砚仍旧装傻:“没关系,我不忙。”
向阳定定看着他:“你一定要我把话说得直白吗?”
“我是你男朋友。”顾时砚眉眼耷下来,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,蔫巴巴的。“这时候,我应该在你身边陪着。”
卖可怜这一套,若是平常,兴许向阳会心软妥协。
但眼下她完全无动于衷,面色平静地说:“你也说了,你只是我男朋友。”
顾时砚神色一敛,静了下来。
“我并不需要你陪。”向阳接着道,“你在这里,会给我添乱。”
向天则和向萍是在次日回来的。
两人原本订了周三的回程票,得知程琴再次入院的情况后,当晚就把票改成了周二这天。
程琴醒来后,没有向阳想象中的闹腾,反而很安静。
安静得有些异常。
但她的神志却是很清醒的,认得出向阳,也知道陈一然不是自己那个失踪多年的儿子。
向阳便在次日一早给她办了出院手续。
回到家没多久,向天则和向萍也风尘仆仆进家门了。
程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面色淡淡地跟两人说:“回来了啊。”
向萍挪开目光,骗了嫂子十年,这会儿被拆穿了,心虚之余也有种终于不必再瞒下去的解脱感。
向天则讪讪地应声:“回来了。”
向阳从厨房里出来,端了盘刚洗过的水果,叫了声爸,又朝向萍喊姑姑,“先坐下休息会吧。”
等两位长辈坐下,她又去倒水。
这些以前都是程琴做的事,但如今程琴坐着纹风不动,显然没打算再伺候一家人了。
等向天则兄妹两人坐下喝过水后,程琴才道:“说说吧,在寂庄那边情况怎么样?”
她既然已经知情,那也没再瞒的必要。但这一趟寂庄之行,无非就是帮忙收殓那个矿洞里的尸骨,委实没什么可说的。
向天则道:“事情挺顺利的,没遇到什么阻拦。”
程琴视线落在两人放在玄关处的行李箱上,眼中死气沉沉:“带回来了?”
向天则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妻子的话是在问他儿子的尸骨带回来了吗,脸色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。
“检查结果出来了,那些……”向天则边说边斟酌着言辞,把尸骨两字隐去,以免刺激到程琴,“没有他的。”
这个他,指的是程觅。
也就是说,那矿洞里的尸骨,没有一块是程觅的。
向阳懵了一下,程琴比她反应快,当即坐直身体,眼中迸出一抹光:“意思是我的星星还活着?”
向天则唇角翕动,突然别过头,不忍打碎妻子眼里的希望。
边上的向萍艰难地挤出一句:“当地的村民说,那矿洞里时常有山猪野兽出没。”
那里边没有找到程觅的尸骨,很有可能是他被丢在矿洞里没多久,就被野兽叼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