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一然看他不说话,还当他是没理解意思,便换了个直白的说法:“说的是程觅去他们家一年后,就因为高烧不退,病死了。”
不想这话音刚落下,顾时砚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,包厢门猛地被人推开,程琴冲了进来。她刚才走出包厢没几步,发现自己忘带钱包,转身折回来,站在包厢门口,将顾时砚和陈一然的对话听了个完完整整。
程琴箭步走到陈一然面前,双手攥着他的肩膀,眼神死死盯着他:“你说谁死了?”
向阳收到程琴晕倒被送进医院的消息时,刚开完一个冗长的项目会议。
彼时会议室里的人还没散去,正商量着午饭吃什么,余玫扭头打算问正在向阳要不要一起搭个伙去涮火锅,就见她接了个电话,随后面色忽然一白。
再眨眼,向阳人就不见了。
赶到医院时,顾时砚和陈一然都在病房外的长廊候着。
见向阳急急而来,两人同时站起身。
向阳顾不上搭理两人,快步进病房,瞧见程琴睡容潮红,明显是睡前情绪过于激动引发的,眼神便沉了沉。
她转了身,目光落在陈一然身上。
陈一然道:“医生已经给伯母打了镇静剂,刚睡着。”
在来的路上,他已经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向阳。
程琴情绪太激动,问了他一句“你说谁死了”,人便晕过去了。边上的顾时砚适时伸手扶住她,没摔伤。
后来到了医院,程琴又醒来,追着陈一然问谁死了,这种情况,陈一然哪敢说是程觅死了,和顾时砚两人耐心安抚了许久,程琴见他不答,便抓过顾时砚问:“小顾你告诉我,刚才你们在包厢里说谁死了?”
这一抓一问间,动作过于粗暴,顾时砚的脸被程琴的指甲划了一道。
血痕隐约可见。
最后实在没办法,陈一然询问过向阳的意见后,请医生给程琴打了镇静剂。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向阳客气有礼,眼中未见半点迁怒,对陈一然说:“我们出去说。”
出了病房,向阳和陈一然走到长廊尽头,那儿是个通风口,安静,适合谈话。
顾时砚站在病房门口前,没跟上去。
“你马上要开学了,如果需要提前到校,这两天就走吧。”向阳开门见山,语气里并没有责怪。
陈一然却仍然过意不去,低声说:“这事怪我,要不是……”
“不怪你。”向阳打断他,语调平和:“让你假扮我弟弟,本来就是权宜之计,迟早要让我妈知道。我先前还头痛要怎么跟她开口,现在她知道了,反倒省了我的事。”
陈一然还想再说什么,向阳已干脆道:“要不等会你就走吧,快刀斩乱麻,回头我妈醒了再黏上你,你就走不了了。”
他看着向阳,好半晌才点头应声:“好。”
送走陈一然,病房外的长廊便成了向阳和顾时砚两人独处的空间。
向阳对陈一然毫无芥蒂,但面对顾时砚时,心里却多少生了点迁怒的意思。尤其当她想起上次她妈住院也是因顾时砚贸然到她家引起的,那股迁怒便涌上了脸,卸下客气的伪装,眼神变得十分冷淡起来。
她也不说话,手插着兜,笔挺地站着,目光斜斜地飞过来。
顾时砚垂着眼,刚开口说了声抱歉,就被向阳截断了话:“这事错不在你。”
她笑了声,可眼里并无笑意。“你道什么歉?”
顾时砚沉默了片刻,“我不该过多地出现在你家人面前。”
“原来你知道啊。”向阳吐出一口气,就没了下文。
她以为是顾时砚费尽心思主动出现在她妈面前的,心中自然怨怼。没有他出现,她妈也不至于二度进医院。
顾时砚知道她误会了,也没有解释。
他以为,向阳这次应该憋不住会主动跟他吵一架。
吵着吵着,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,以后两人之间兴许就不会那么见外了。
但显然向阳并没有和他交心的打算,即便心里置着气,也不肯在他跟前撒出来。面色是淡淡的,愣是瞧不出一点端倪。
两人不说话,气氛略显怪异,偶尔有医生护士行色匆匆走过,投来诧异一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