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琴眼中的光瞬间灰败,口中喃喃道:“这样啊……”就再没别的话了。
向萍在回程时已做好了程琴会大闹一场的准备,眼下程琴反应过于平静,她非但没松口气,反而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,生怕下一秒程琴就突然爆发,把家里砸了。
十年前程觅刚失踪那半年,程琴就有过前科。
但这一回,程琴确实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。
一连几天,都没闹出什么动静来。
一开始,向阳在家里陪了她两天,后来因为公司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,就出门工作了,留下她爸在家陪着她妈。
向萍晚上的时候也会抽空过来跟程琴说说话,出于心虚,语气难免带了点讨好的意味。而程琴大概记恨着自己被骗的事,寡言少语,变得不怎么搭理这位小姑子。
但不管怎么样,这日子总算是有波无澜地平静下来。
向阳也渐渐放了心,将全部精力都放到工作上,加班的次数也逐渐增多,变得早出晚归,一天也见不到个人影,难得在家吃个晚饭,也是电话不断,好在她都处理得干脆利落,并没有烦扰到家人。
向萍瞧着她身上那股温婉的气质渐渐变得干练强势,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,私底下就忍不住和向天则道:“阳阳一个姑娘家,本该在家人庇荫下无忧无虑地生活,如今让她撑起一个家,实在太为难她了。”
向天则何尝不知道女儿的辛苦,但他这些年来只顾着寻子,公司一应事务都不上心,如今年纪上来了再想杀回商场,已经是心有余力不足。
因此面对妹妹隐约的责备,向天则只是伸手掩面喟然长叹:“这段时间确实辛苦她了。”
这阵子的心力交瘁,让向天则肉眼可见地衰老下来,头发已经白了许多。向萍看他如此憔悴萎靡,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在心底有那么几分遗憾。
早知道今日,就应该在早些年的时候劝哥嫂再要一个孩子的。
多了个孩子,就有个盼头。
这家里重担,现在也不至于都压在向阳一人身上。
可天底下没有这么多早知道的事,如今的境况,向萍也只有祈求这家里的事情往后都能顺利一些。
为此,她特意约了个时间到郊外一家香火旺盛的庙里上香。
程琴听说后,收了冷脸,跟向萍说她也想一起去。
向萍掂量着这嫂子大概是想为已经故去的儿子烧香祈福,便一口答应下来。
向天则知道后,也没反对。
这些天,程琴在家里,鲜少出门,他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受刺激大了。
现在她愿意出门,总归是好事。
出发的那天,是周一。
向天则开车送程琴和向萍,快要出城时,程琴忽然说要上个厕所。
路边就有一家商场,里面有公厕。
向萍陪她下车,一起进了商场,到厕所门口,她便停了脚步,在门外的长廊处目送程琴进去。
等了大约五分钟,上厕所的人换了两拨,仍不见程琴出来。
向萍心里奇怪,但也没多心,只当程琴是在上大号,遂又耐心等着。
直到商场外的向天则给她打来电话,问人在哪儿,向萍才察觉不对劲,握着电话,走进厕所,喊了两声嫂子。
厕所里很安静。
并没有人应答。
只剩她的回音在耳边荡了一圈。
向萍眉头不由一跳。
她一一推开所有隔间的门,皆是空无一人。
“哥。”向萍站在最后一个隔间门口,目光落在那扇仅有半米宽已经被人打开的窗户上,声音微微抖了起来。
“嫂子,不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