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蕙不服气地哼了一声,她张了张嘴,到嘴边的话终究没说出口。
她才不要告诉殿下,她无意间见过碧月那小身板,唰地一下,一个人就死了,流了好多好多血,那头咕噜噜滚在地上,眼睛瞪的大大的,她做了好几宿噩梦。
后来她不敢跟碧月共处一室,总觉得她身上有股血腥味,怪吓人的。
云蕙撅着嘴,暗戳戳提醒李昭,“殿下,那个碧月啊,平时不说话,心里头不知道都想些什么小九九呢,她就是那种……嗯,怎么说呢……”
“深藏不露!对,她心思可深了!”
李昭接话道,“她应当会功夫。”
谢时晏不会在她身边放一个无关紧要的丫头。
又想到他,李昭不禁敛起嘴角,她卷了卷线团,继续绣着手里的东西。
——那是一件男子的外衫。
当日,谢时晏利落地撕了衣裳,两块布料尚在,缝接上去,就算技艺再高超的绣娘,也做不到不留一丝痕迹,李昭想了个巧思,在缝接处绣图案,刚好遮住缝隙。
云蕙撇撇嘴,嘟囔道,“还不如丢了算了,谢大人又不缺这一件衣裳穿。”
李昭手上不停,一边道,“我左右无事,天天不是吃,就是睡,甚是无趣。”
她咬断手中的线,“再说,他这一身衣裳是上好的苏州云锦,袖口绣有金丝银线的暗纹,图案虽简单,但针脚细密,得花费不少功夫。”
“一件单衣,就抵得上寻常人家三个月的花销,丢了太过可惜。”
搁早些年,自小长在金殿里的明月公主做梦也想不自己能说这样一番话,她赏钱大把大把地撒,一两金还是一两银,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区别。如今过了些段苦日子,却是懂得民生疾苦。三个铜板儿,还能给安儿买一串儿糖葫芦。
她忽而问道,“安儿呢,他现在如何了?”
她已然大好,安儿应该也活蹦乱跳了吧。
“小郎君啊,他……他还得养两天。”
云蕙说话有些磕巴,“小孩子,比不得大人,养的更精细些。”
李昭皱起眉头,她眼含担忧,“他和我一样,是个吃不得苦头的,会不会不愿意喝药呀。”
“不会不会,谢大人盯着呢,他不敢不喝。”
李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半天,她又不放心道,“他那么凶,会不会吓着孩子?”
“谢大人……凶吗……好吧,是有点儿。”
云蕙不能睁眼说瞎话,但她身负重任,只能安抚道,“殿下不要多想,谢大人对小郎君很好的。”
“要不,等谢大人回来,您问问他?”
她快要扛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