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,上方传来皇帝低沉的声音,“春闱泄题,学子反应如何。”
“臣已派人将参与春闱一百三十余人安置在状元楼,单独看守,刑部协同大理寺正在誊录口供。”
“快的话,明日就可以出结果。”
“哼。”
皇帝哼笑一声,“按你的意思,还是让刑部接了这个案子。刑部尚书周显道已经称病多日未上朝。侍郎……那个姓石的,还有一个姓关的,都是你的心腹,左手倒右手,左右还是你在办。如今跟朕玩罢官这一套……谢卿啊,当心弄巧成拙,聪明反被聪明误。”
“臣惶恐。”
谢时晏说出方才与皇帝一同的话,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没人任何人是臣的心腹,满朝文武,皆是圣上的心腹。”
皇帝冷笑,对他的话不置可否,扬了扬下巴,示意他继续说。
“臣身为主考官,此次春闱泄题,至少担一个失察之罪。此外,此次中选人中,臣的同乡有三人,臣的记名学生有五人,不记名学生十余人,若依然由臣审理此案,未免有妨碍公正之嫌。”
“那你避开就是,何至于闹到罢官的地步。”
“臣想离京月余,恰好,此时弃官一避风头,更显得圣上铁面无私,一举两得。”
“你要走?”
皇帝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,“你去哪里?”
“淮州。”
皇帝略微思索,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“你要去白鹭书院。”
“圣上圣明。”
谢时晏沉静道,“此事满不了多久,十年寒窗苦,春闱舞弊定会在莘莘学子间引起轰动,若再逢人有心挑拨,浑水摸鱼,恐酿成大乱。”
白鹭书院是天下学子向往的圣地,当今的山长正是当朝大儒冯先,在读书人之间的威望可堪称当代孔孟,若在白鹭书院遏制住舆论,就翻不了天去。
皇帝沉吟片刻,道,“不妥。”
“再怎么闹,也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。你的想法朕知晓了,朕自会派人去白鹭书院盯着,至于你……”
他扫了下方一眼,“罚俸三年,滚去礼部准备万国来朝的盛典罢。”
谢时晏似乎早料到如此,他又道,“月前,淮州刺史曾上报,在江淮一带曾发现白莲教的踪迹。臣欲借此机会肃清白莲余孽。”
“白莲教”三个字一出,让皇帝瞬间变了脸色,甚至比听到春闱泄题反应还大些。
“此事当真?”
“为何现在才报!”
谢时晏面不改色,“当时圣躬欠安,臣不敢以此事叨扰圣上。”
皇帝想了想,月前他正卧病不起,时间确实对的上。
当年废太子旧部流落民间,成立白莲教,屡次清剿不灭,早就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,更何况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