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师父,我在听。”
他平
时话就不算多,现在更少了,简直惜字如金。
“我跟你说啊……你师兄他,他明年其实有个坎儿……”
老头话说得含糊不清,认真听都听不懂,别说韶言现在大脑放空。他俩一个胡言乱语不知道自己说什么,一个左耳进右耳出听什么都记不住。
这种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,久到韶言都不知道师父到底还在没在说话。他眼睛越睁越小,头越埋越低,突然眼睛一闭,整个人都往桌子上一摊。
韶言喝醉了。
师徒三个醉了三天,最先醒的还是韶言。
这场面简直惨不忍睹,韶言想。
他本人脑子也不是很清醒,毕竟大醉一场,宿醉其实是一种痛苦,尤其他还是醉了三天。要是睡了三天觉醒来还能一身轻松,醉死三天醒来那简直是生不如死。韶言把师兄和师父叫醒,让他俩去把身上的酒气清洗干净,吃点东西填填肚子,再好好睡一觉。
曾暮寒痛心疾首:“喝酒果然误事,再不喝了。”
老头还没醒:“啊?啥?咋了?言子你咋长了十条尾巴呢?”
他还伸手去拽韶言身后并不存在的尾巴。
……不是怎么还喝出幻觉了呢。
韶言这辈子头一次醉到这么彻底,除了身体很难受,其他的和睡醒了一样,都有一种深深地孤寂感。
但这时师父和师兄都在身边。师兄的笑,和师父吵吵嚷嚷的叫声,都将他从千万孤独中拉扯出来,告诉他,这里热热闹闹的,
还是人间呢。
因此,他情不自禁笑起来。
若是一直如此……也很不错啊。他想,如果当初我没下山……这就应该是我拥有的。
可,可是——
他深深呼出一口气,闭上双眼。
这时他终于下定决心了。他知道山下的一些事情他必须做个了断,该割舍的也要割舍。
一切尘埃落定之后,他就回山上来,山下的事情再和他无关。去他的韶氏,去他的韶二公子,再都没有了。
他只是韶言。
如果韶氏不愿意,这个姓舍弃掉也无所谓。他要在山上陪着师父和师兄,再不离开了。
想到这里,他心情好了一点。
确实有一些藏在阴暗处的罪孽无法清洗。但……二叔和师父都说过,时间会带走一切。他就和师父师兄在一起,十年,二十年……哪怕三十年呢。沧海桑田,一切爱与恨,都变成陈年旧事,随风而去了。
如果他和师兄能活得很久,活到那些故人都驾鹤西去,那旧事就真的被翻过去了,再没人会记得。连他自己,几十年的光阴也把一切都消磨了。
不过好像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,像师父那样。
韶言又想到师兄的死劫。
旧的一页被揭过之后,师兄的劫难可消解吗?他也想和师兄一起去看看山下人间的风景啊。
找了个师兄不在的时候,他去问师父了。
“师父,我师兄身上的血煞,还在吗?”
霍且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:“一直都在。”
“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