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后还会在吗?”
老头敛起神色,反问韶言:“你想听到什么答案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心里有数不是吗?”霍且非道,“若我说血煞一直在以后也在永远都在,你要怎么办呢?”
“……就没什么办法吗?”
沉默片刻,韶言才开口,声音沙哑:“连我身上的诅咒都解开了,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?”
“你身上的诅咒解开,并不是因为我。要解开你师兄身上的血煞,也不是靠我。”老头叹气,“阿言,你是我徒弟,他也是我徒弟。你没上山之前的六年,我把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,养到他能养另一个娃娃。我对他的感情,只会比对你多,绝不会更少。不是只有你一个关心你师兄啊!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,但……”
“你身上的诅咒,事关你性命。而你师兄的血煞呢,不幸中的万幸,只要不离开不咸山,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。”
韶言神色黯然:“是吗……”
“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?”他轻轻问出这一句,只得到师父的沉默。韶言也没多说什么,笑了一下:“有什么需要我的,师父尽管开口,我们一起想办法。”
师兄从没说过他想下山,他只是偶尔觉得遗憾,遗憾只能让韶言一个人去受苦受累。他知道的,他猜得出那些。
韶言苦笑,他知道这对师兄很不公平。但,天意如此,毫无办法。
这时他想起黎孤的话。
对啊,他们谁
都没有问过师兄,问他到底是愿意被困在不咸山安安稳稳过一辈子。还是说,愿意做出第二个选择呢?
啊,好残忍。韶言想,这对我真残忍。
如果师兄愿意做出第二个选择呢?尊重师兄的话,谁来可怜他呢?
可是不对自己残忍,那就是对师兄残忍。
韶言还没自私到那个地步。
好死不如赖活,还是赖活不如好死?
这真难啊。
尤其,韶言了解曾暮寒。他知道,如果有得选,不考虑其他那些,师兄大概率……
不,是一定,他一定会做出第二个选择。
但也不一定吧,韶言又想,师兄很善良,他一定不忍心看到师弟和师父伤心。或许因为这个,他就不会……
可要那样,不就是委曲求全了吗?
两难,无论做出什么选择,总有人会不舒服。委曲求全,牺牲自己来换取大家开心,这韶言很熟悉。他甚至不觉得那算是一种牺牲:你看,他没有实际上丢失什么,甚至还换回来一些东西。只不过,他得把心掰成八瓣,拿出一瓣受熬煎。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,他只需要付出一小瓣心脏——这也仅仅是一种形容,心里难受一阵而已。
丢了这一瓣心脏,迟早有一天会长回来,恢复如初。时间是最好的良药,会抚平一切。就算切的深,再长不出了,最好不过。心没了,再不用受熬煎,他人渐渐麻木,便再没有委曲求全,只剩算计。切一刀在不存在的心
上,便能轻而易举换到他想要的,这简直,一本万利。
良心,对他这种人有什么用?
但师兄和他不一样,也不能和他一样。
韶言慢慢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,苦笑一声:
真要到了那地步,我还是对自己残忍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