韶言给它们切肉,心想这三只鸱鸮好像在他上山的时
候就有。这都二十年了吧,鸱鸮能活这么久吗?
他盯着云片糕它们看了半天,看不出半分衰老之象,这三只小东西精力旺盛的很,跟他师父一样,老当益壮。
这少说也得活上几十年了,不会成精吧?韶言记得师父说过,他曾拿一只活了五十年的老母鸡炖鸡汤,大补。
就是鸡有点难抓,活了五十年,那老母鸡都成精了,估计再有五十年,它就能变成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妪。
霍且非边说边咂嘴:“那老鸡婆子肉柴成一条一条的,根本不能吃,马蹄糕它们都嫌弃。也就汤能喝几口!”
“有点残忍。”曾暮寒说。
“人吃鸡吃了多少只也没见谁说残忍。这鸡活得久了些,但还是鸡。你师父我活得也久,长寿人吃长寿鸡,合情合理。”
嗯……长寿人养长寿鸟,不奇怪,不奇怪。
三只毛团子吃饱喝足,飞到别处去玩。韶言一直盯着它们飞远的身影,直到最白的云片糕越变越小,最终变成一个小白点,他才回过神。
好忙呀,发呆的时间都没有,师兄又喊他了。
不过忙一点也好,白天睡醒了就是做事,累到晚上一觉睡到天亮,人哪里还有胡思乱想的时间。
曾暮寒这次喊韶言,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做,而是要给他量尺寸做来年开春穿的新衣裳。
“你以后可算是不长个子了。”曾暮寒和他开玩笑,“往前我给你做衣裳,总担心到了你手上衣裳就小
了。放宽了尺寸,又担心做大了。唉,横竖都不能宽心。”
韶言过了年就有二十三岁,再长也长不到哪里去。
“往后我就按这个尺寸给你做衣裳。”
他师弟摸了摸下巴:“长短是不能有什么变动了,宽窄可不好说啊。”韶言比划起来,“没准下次师兄再见到我,我就像皮球一样,晃悠悠地撑起来了。”
曾暮寒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师弟。
韶言从小到大都没胖过,也就四五岁的时候,脸颊还有点软肉。曾暮寒和霍且非都心疼他,总是变着法喂他好吃的。但韶言这人就是吃不胖,能往竖向发展就绝不往横向发展。
霍且非回忆了一下韶氏历代家主,这里面也有身躯凛凛样貌堂堂体重二百多斤的辽东大汉。但人家那都是壮,不是胖。他们家祖辈好像真没出过胖子,没这根儿啊!
等韶言长到十二岁,他脸颊那点肉都没了。其实有点难为情,曾暮寒比韶言年长三岁,三四岁的韶言不一定还记事,但六七岁的曾暮寒已经记事了。他还记得师弟刚上山的时候,他实在欢喜,总是喜欢逗师弟玩。
虽然韶言长大以后成为一个黑漆漆的男人,但他小时候的确很讨人喜欢。即使黎孤很烦他,见到他总没好气。但要是把小时候的韶言抱给他,他估计也说不出什么重话。曾暮寒当时觉得师弟太可爱啦,所以还去嘬他脸颊肉——这还是和师父学的。老头
子就喜欢嘬两个徒弟,不过那都是在他们五岁之前。
小孩子长大好快的,一晃眼,师弟也长成大人啦。
曾暮寒因而向韶言打听:“在山下有遇见中意的姑娘吗?阿言打算什么时候立业成家啊。”
韶言眨了眨眼。
“我没想过这些事。”他说,“可能是缘分未到吧……再说,成不成家也不是很重要的事。你看师父,还有我二叔三叔四叔……他们一把年纪了还是一个人,活得也很潇洒自在嘛。”韶言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:“随缘吧,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。”
“也是。”曾暮寒想了想,也点点头:“有缘千里来相会,无缘对面手难牵。这种事,勉强不得。”
一个年纪一个烦心事。韶言坐在檐下晒太阳,敲打自己的膝盖。他个子高,师父说要多晒晒太阳,多活动活动关节,不然骨头容易变脆。
韶言微微眯起眼睛,心想人怎么不能当一辈子小孩呀。
要是小时候的自己看到现在的自己,估计也会纳闷吧,怎么活成这样的。
但师父和师兄还拿他当小孩。
霍且非心血来潮,亲自下厨做饭,给韶言煮了一锅小孩饭,鸡蛋都弄成小兔子的形状。
韶言快笑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