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缨,我既为官,就一定要走到青云路的顶峰,即便坎坷如蜀道,我亦不悔不弃,你可有胆量与我一同去搏一搏?”
沈缨望着姜宴清,手指绕着披风的带子,将他们系紧垂落在胸口。
她看着带子上精巧的绣样,和夹缝处露出的长安锦绣衣行的金线标记。
锦绣衣行,一类一件,绝对不会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同样的衣衫。
这是这家衣行独有的规矩。
所以,这里的衣衫价格高昂,多是高门大户去购置。
什么云姑绣制的,她知道是假话。
她轻轻的笑了一下,幽幽道:“大人,我近来一直在想。”
“当初若不是你来永昌为官,搅起风云,我或许已嫁入周家。即便不是周家,还有别的人家,一辈子就这样过了。”
“或许不算富裕,但一定也平安。”
“而今,永昌林氏再无林道舒,林三老爷那般谨慎自利,怎会想着拉扯老族这些平平之辈。他定然不会再插手永昌之事,剩下的诸多家族,很快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。”
“而这乱象,皆是因你而起,官府以后就是这永昌最大的是非之地。”
“而你如今,问我愿不愿留在是非之地?”
“我不愿。”
姜宴清静静的望着她,嘴角抿的有些紧。
沈缨与之对视,难得的不移寸许,不避不让。
她微微倾身看着姜宴清,说:“大人张口便让我搏命,是让我为何人搏命?”
“搏什么命?”
“而我,为何要为之搏命?”
姜宴清依旧看着她,说:“若为我,可否?”
沈缨抿了抿唇,问:“为姜县令?”
“不,为姜宴清。”
“我将性命交托于你,与你同生共死,祸福相依。”
“君子一诺,千秋万岁,你敢与我一同搏个盛世清平么?”
姜宴清言罢,提起茶壶在沈缨面前的茶盏中注入刚泡好的茶水。
“敢吗?”他端起茶盏递向她。
沈缨望着清清淡淡的茶水,闻着悠悠茶香,心绪飘了很远。
她似乎在片刻间便将自己活过的岁月翻看了一遍。
她的目光落在姜宴清端着茶盏的手,那只手因用力而僵直。
她盯着看了看,终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,答道:“敢。”
姜宴清松开攥着茶盏的手,看着沈缨明静的面容和双眸中的坚定。
多日来,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的烦心疲惫终于平静下来。
他从怀中取出一瓶药,探身握住沈缨的手腕,随后又移了寸许,拢住她的手。
药膏散发出浓重的药味,姜宴清解开沈缨腕上的布条,为她涂上药。
那药是红色的,艳丽的红,像掺了胭脂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