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看着是膏,涂开后却如水般柔润。
药渗入沈缨的皮肉,进入骨骼,伤处泛起灼热的痛处。
姜宴清用指腹将药膏推开,又点了一支艾草熏烤。
他问:“痛吗?”
她点点头说:“痛。”
“吹走就不痛了。”
沈缨看着姜宴清将她的手托到嘴边,轻轻的吹了起来。
他的气息透过薄薄的皮肉入了骨,又从骨头蔓延至四肢八骸,将她熏的头脑发昏,脸也红了,心也醉了。
雨歇云散,天光渐亮,马车内也有了隐隐光。
姜宴清侧头看着睡着的沈缨,不禁失笑。
他方才一时情难自禁,又怕自己举止过分,令人不适。
故而,他一直在思索该如何说出更好听的话来。
云姑说女子都爱好听的话,听的高兴了,心便软了。
只是,他还没说出什么,对面的人因为药性发作,竟睡着了,还打着呼。
像是疲累多日,终于睡了这么一觉。
他看着沈缨,一寸一寸的刻画她的面容。
他不禁想起此次回长安时见到皇帝的一番谈话。
不过是见他望着树上的杜鹃鸟笑了一下,皇帝便说他在小长安遇上了情劫。
说他是被小狐仙引着入红尘,有了挂念。
笑他凡心深重,修不成佛了。
虽是一句戏言,但他听到小狐仙三个字,一瞬间便想到了沈缨。
挂念吗?
他自记事起听到寺中僧人说的最多的便是心无挂碍。
“心无挂碍,无挂碍故,无有恐怖,远离颠倒梦想,究竟涅槃。”
而今,他挂念小长安,和小长安里的那个人。
皇帝捏着棋子迟迟不肯落下,戏称他是被繁华的小长安迷了眼,被美人好酒绊住了脚。
他未解释,平静的落下一子,将皇帝的棋子尽数吞下。
皇帝看着棋局,仰头喝了一碗浓茶,叹息道:“你这条线倒是埋的深,诱朕孤军深入,如今一招釜底抽薪,便让朕功亏一篑。”
“本以为,在永昌劳心劳力,你的棋技会有所退步,朕也能赢你一次。没曾想,经永昌一役,你竟更上一层。”
“宴清棋技,想必当今天下已无人可及。”
姜宴清自谦道:“臣在永昌便连输过林默两次。陛下德仁治国,天下安定,人才济济,实不敢称为第一。”
皇帝笑了一下,侧靠在凭几上,说道:“你就爱谦虚,说起林家那位状元郎,朕当年听闻他病故,有半年无法释怀。”
“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,真是百年也难出一个。姿容、才智、胸怀,朕以为,他能入内阁做宰相,助朕一臂之力。却不曾想……明珠蒙尘,堕落至此。”
他陷入回忆,面上有悲戚之色,但很快便敛去,指了指姜宴清说:“你也算个神童,却也只及他当年七八分。”
姜宴清笑了一下说:“我为何要与他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