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蘅抚着他后背,“好。”
东儿将脸藏进她怀中,“娘,祖母说娘长得很好看……祖母原来没有骗我。”
阮蘅失笑,眼满心疼,见东儿如此,她不忍拆穿,“是,所以东儿乖乖的,可好?乖乖睡下,待醒了就喝药,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东儿鼻音沉重,可极为乖巧,闭上眼嗅着阮蘅身上的药香睡去。
见他睡熟了,阮蘅才将他放回榻子上,“我去给他熬药,老人家劳烦照看他一阵子,若有事让人来后院唤我。”
“好,好,多谢姑娘。”
阮蘅趁着熬药的工夫又煮了一壶姜茶,给院中的村民与侍卫送去。
待喂了药,安抚完孩子们的情绪,又给他们一一诊脉都已是亥时,她走出四喜家时这才撞见一日未见的四喜。
“姐姐。”
阮蘅眼眸一亮,“四喜,你今日去哪儿了?姐姐都未瞧见你。”
“姐姐,我一直在献王殿下身边。”四喜端着一简陋的纸灯笼,在阮蘅面前晃了晃,“殿下让我来送姐姐回去歇息。”
阮蘅往远处而望,只零星几点烟火,“他人呢?”
“殿下还在忙,他说他抽不开身,让我来瞧瞧姐姐你回宅子歇息了没?”
阮蘅揉了揉他后脑袋,“不碍事,姐姐这就回去了,你不必送,姐姐认得路。”
“不行,四喜一定要送姐姐回去,这是献王殿下交代给四喜的,四喜应下了,绝不能食言。”
阮蘅不再拒绝,在微弱的烛火下点了点头,拉着他往前走,“好。”
“姐姐,这香囊是不是你做的?四喜很喜欢,香香的。”
阮蘅轻轻拍了拍他的头,“这是药囊,若喜欢那就一直带着,别摘下来了。”
“好!”
行至半路,阮蘅突然停了下来,指着一处地方,“四喜,那是什么地方?”
村中一片漆黑,那一处的火光尤为扎眼,熊熊大火似要灼烧整个夜空。
“那是焚尸岗。”四喜的声音都沉了下来,“听阿爹说,所有染了天花的人死后都会被送至那里烧至灰烬,昨晚春喜与五柱就被送去了,还有阿东的祖母,今晚也不知会有谁被送去,姐姐,四喜最后也会被烧成灰吗?”
阮蘅捏了捏他的脸,“胡说八道什么呢!不会的!四喜会平平安安的,所有人都会没事的。”
……
入睡之际,阮蘅一直回想着四喜的那句话,心头烦躁不已。
若还找不到治瘟疫的法子,整个村子乃至整个蓉城染上瘟疫都只是时日问题,李玠如今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拖着那日来得晚些罢了。
今日她去看了孩子们,多少都有风寒的迹象,他们身旁又无人照应,只刘夫人一人怕是很难顾及。
阮蘅翻了个身,想着明日早起去院子里照顾几个孩子,强迫自己快些睡去。
这屋子分外简陋,只在东侧开了一面小窗,即便她全然大开,可夜里也闷热的紧,阮蘅睡得极不踏实,一来二去又少了一两个时辰。
也不知是何时起,身旁传来丝丝凉意,她舒服地翻了个身,可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,她幽幽睁开眼。
只见床头坐着一人,正拿着蒲扇不知疲惫地给她扇着风,另一只手也没闲着,借着微弱的烛光翻看着书。
蒲扇一下又一下,将屋内的闷热散去。
阮蘅心口有些发涩,“你怎么来了?”
听到她的声音,李玠转过头来,搁下了手边的书,摇着蒲扇的手加快了些许,“怎么醒了?还是太闷热吗?明日我让人给你换一间屋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