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道:“你去广州府也算是立下了功劳,杨大人给你什么赏赐没有?”
“几个月前圣上提拔我为从五品的侍读,眼下再升职的话,未免太过显眼,所以杨大人赏赐了三千两白银和一座三进的宅子。”
甄玉棠眸子一下子亮起来,“三进的宅子?不错呀,阮婷婷,恭喜你,不用再当小白脸了。”
阮亭微哂,“那座三进的宅子,是早年前一位国公爷的府邸,后来那位国公爷被抄了家,这座宅子被收回去了。据说那座宅子占地整整一条街,还带了一个大花园,仅园林就有两座宅子大小。亭台楼榭,雕梁画栋,景致十分不错,得空我带着你去瞧一瞧。
依照规矩,我的官职是住不上这样的府邸。只是杨大人说,这是补偿我的,本来应该给我再升一级,既然不行,便把这座府邸赐给我了。”
京师乃寸土寸金之地,买一座宅子不是易事,更何况是国公爷的府邸。先不说需要数万两银子,若是没有权势,这样的府邸根本落不到阮亭头上。
甄玉棠朱唇漾着笑,“说来是我们占了大便宜,以后这样的补偿可以再多些。”
————
王娘子在阮府门口被打了一顿,温如蕴得知此事后,愣了好大一会儿,“当日阮亭不在府里,想来是甄玉棠的主意。甄玉棠竟然敢下令修理王娘子?”
甄玉棠的行为,着实出乎她的意料,简单粗暴又直接,毫不拖泥带水,明明是不太合规矩的做法,偏她谋划十分妥当,找不出一点错,又极负有杀伤力和震慑力。
王娘子和阮娴被打了一顿,至今躺在床上下不来,却只能咽下这口气,不敢找甄玉棠要个说法。
温如蕴以前只觉得甄玉棠空有皮囊,没什么底蕴和脑子,看来,是她轻敌了。
“硬的不行,那就来软的,等王娘子能下床了,找个市集人多的地方,让王娘子与阮娴去那里哭诉。流言杀人于无形,这是京师,不是泰和县,阮亭若想仕途平稳,便不能不把王娘子接回府。”
等王娘子被接回府,她便可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,把不易让女子受孕的熏香放在王娘子和阮娴屋里,而甄玉棠身为儿媳妇,每日的晨昏定省少不了,不可避免的要去王娘子的屋子里。
就算甄玉棠不去向王娘子请安也无妨,只要王娘子进去阮府,她可以主动与甄玉棠接触,那熏香里掺杂了数味让女子无法受孕的药材,闻上一段时间,便会生效。
时间久了,甄玉棠便怀不上孩子。一个无法给阮亭生儿育女的商户之女,用不着王娘子从中掺和,想来阮亭就会写下一纸休书。
温如蕴攥紧手掌,露出势在必得的笑,她声名狼藉,又被索延汗夺了清白,不管为妻还是为妾,她深知已经没有和阮亭在一起的机会了。
所以,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,并不是想要嫁给阮亭,取而代之。
她要毁掉甄玉棠的一切。
她所有的悲惨,都和甄玉棠脱不了干系,如果不是甄玉棠,她依然是受人追捧的大家闺秀,清清白白,被人赞誉为才女。
甄玉棠把她引以为傲的一切给毁了,她好不甘心,她也要甄玉棠尝一尝被人厌弃、被人嘲笑的滋味!
*
又过去七八天,王娘子勉强下了床,她身上的伤势还在,可惜脸上的青肿已经消退。
为了逼真一点儿,她把一张脸画的又青又紫,颤颤巍巍去到了市集上。
她特意挑了个人多的地方,往地上一坐,嚎啕大哭,“不孝子啊不孝子,各位大娘大婶们,你们可得为我主持公道。”
“我是新科状元郎阮亭的亲娘,这里是我的文书,可以证明我的身份。我从泰和县而来,阮亭在没有功名前,就嫌弃我出身低微,不把我当亲娘看,后来,他有了举人的功名,就赶紧与我断绝母子关系,还纵容他的妻子欺负我和娴儿。两年来,他在京城穿金戴银,对我这个亲娘却是不管不顾。
你们看我脸上的伤,就是甄玉棠吩咐下人打的,我这么大年纪,来到京城寻那个不孝子,他们竟敢这样对我,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阮府门口!”
王娘子越说越来劲,嚎啕大哭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。旁边也确实围了一群人,可那些人的反应,却让王娘子觉得奇怪。
那些围着的妇人们,没有义愤填膺,也没有跟着她一起辱骂阮亭,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轻视,好像连看热闹都懒得看似的。
王娘子嚷嚷不下去了,她和阮娴面面相觑,不对劲啊,不该是这样的反应!
人群中一个看热闹的大娘回了一嘴,“你跑到这里嚎啕大哭有什么用,你不是说不如一头撞死在阮府门口,怎么不去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