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娘子典型的欺软怕硬,在家人面前趾高气扬,可在陌生人跟前,一点儿也嚣张不起来。
被人群中那位大娘一挤兑,王娘子瞬间就懵了,抹了把眼泪,“不…不是,我一个老婆子都这么可怜了,儿子和儿媳妇嫌弃我,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!”
“只是挤兑你几句,这就受不了了?”那位大娘叉着腰,中气十足,“那你赶在大过年的时候,狠心把阮状元赶出家门,阮状元该有多难受?你那宝贝女儿一而再的偷拿阮夫人的东西,你一个老货还敢对阮夫人的妹妹动手,阮夫人心里该有多难受?”
听到这些话,王娘子傻眼了,不是,在她待在屋里养伤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,怎么和她预料的全然不同呢?
王娘子赶紧辩解,“你…你胡说八道什么,没有这样的事情。”
“你的那些恶行,京师可都传遍了!随便找个茶楼,都能听到你做的那些丑事。”那位大娘满脸鄙夷的盯着王娘子,“我都奇了怪了,阮状元光风霁月,一心为晋朝的百姓着想,当时也是阮状元想出法子让蒙古大军退兵,他怎么就摊上你这样一个亲娘,也太惨了。”
如果阮状元是我的儿子,有人敢这么作贱他,我非要把她的嘴扯烂!”
王娘子下意识打了个哆嗦,总感觉那位大娘是在指桑骂槐的骂她。
王娘子顾不上嚎啕大哭,用袖角胡乱抹了一把脸,“不是这样的,是阮亭那个白眼狼不孝顺,你们怎么知道了那些事情,是不是阮亭故意说出来的好为自己辩解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人群中哄然大笑,三三两两对着王娘子指指点点,“呦,原来脸上的伤也是假的啊,这是把咱们当猴耍呢!”
王娘子身子一僵,立马摸着自己的脸,“娴儿,这是怎么回事啊?”
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,阮娴一张脸像是被人打了几巴掌,难堪的抬不起头,恨不得埋进地缝里。
她拉着脸看了王娘子一眼,王娘子脸上原先伪造的伤痕被擦没了,这儿青一片,那处紫一片,脏乱的像个叫花子,“娘,你脸上涂的那些药水给弄花了。”
王娘子一惊,她先是流了满脸的泪,刚才又用袖子擦脸,不小心把刻意伪装的淤青给弄没了,竟然当着这么多的人暴露了,这下子可是解释不清楚了。
王娘子慌乱起来,“我真的被阮府的小厮给打了,我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才下来床,你们看,我身上现在还有伤呢!”
那位大娘翻了个白眼,“谁要看你的身体?不害臊!”
“你用孝道来算计阮状元,偷偷摸摸来到京师,阮状元和阮夫人也被蒙在鼓里,当日,阮府的管家以为你是假冒的,修理了你一顿不假,可你脸上的伤确实是假的,说明你是故意这样做来博取我们的同情,好让我们帮着你声讨阮状元。
这么多人的眼睛看着呢,莫不是你把我们当瞎子?我活了这么大岁数,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不要脸的老货!”
说完这话,那位大娘摆摆手,“大伙都散了吧,她把咱们当刀使,看这个老货在这里假装卖惨,真是没意思。”
看够了热闹,围观的人一哄而散,只剩下王娘子与阮娴狼狈的瘫坐在地上。
阮娴从地上爬起来,“娘,怎么…怎么会这样啊,好像那些人都知道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。”
王娘子也想不明白,这时,过来一个卖菜的妇人,抓起一把菜叶子扔到王娘子和阮娴的脸上,“还不快滚,别打扰我们摆摊子!”
王娘子也觉得丢人,灰溜溜的跑走了。
她与阮娴随便找了个茶楼,刚一走到门口,就听见里面的说书人提到了她的名字。说她是如何的刻薄蛮横不讲理,赶在除夕前把阮亭轰出了家门,说她恨不得生下阮亭的时候就把他掐死,还说阮亭饿的吃不上饭了,都要省出银子来孝顺王娘子。
王娘子是彻彻底底傻眼了,她是阮亭的亲娘,占据着极大的优势,只要她一哭二闹拿孝道来要挟阮亭,就算阮亭再怎么不情愿,也不能不认她这个亲娘啊!
她打算的倒是好,但她怎么也没想到,甄玉棠先她一步,在她没办法出门的时候,甄玉棠提前收买了各个茶楼的说书人,以及一些在京师小报上发表文章的读书人。
甄玉棠不差钱,使劲往里面砸钱就是了,文人也要张嘴吃饭呀,只有钱够多,王娘子的行径很快就可以在京师流传开来。
她找了几个有名的说书人,让那几人合力写出来一个简短的话本子,以阮亭和王娘子为主角,把阮亭塑造成一个悲惨却坚强清正的大孝子,王娘子与阮娴自然是大恶人。
话本子写的时候,甄玉棠在场,写出来后,甄玉棠看了看,并无不满。
她把话本子拿回府,“阮亭,你看一看可有需要改动的地方?”
阮亭翻着看了几眼,低笑了一声,“其他都还可以,只是,玉棠姐姐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贤惠温柔又能干的姑娘了?我怎么不知道?”
“这都是胡编乱造的嘛,肯定要把我往好的方面写呀!”甄玉棠脆生生的道,然后戳了阮亭的胸膛一下,“再说了,我哪里不温柔不贤惠不能干呀?”
阮亭从善如流的改口,“我夫人是九天仙女下凡,温柔端庄知礼能干,样样都好。”
甄玉棠轻哼了一声,抬着小下巴,毫不脸红的接受了这些赞美,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看着她这幅娇俏可爱的模样,阮亭不禁勾了勾唇,“玉棠,多谢你为我操劳。”
王娘子用孝道逼迫阮亭,不得不说,这件事情十分棘手,一旦被有心人拿出来大做文章,便会影响阮亭的声誉和仕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