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主,站得起来吗?”他靠近燕潮见蹲下身,“号角坏了,没有令牌,禁军不会停了。”
他见她因为没法站起来,急得额角都出了层冷汗,干脆一只手掌住她的腰,一只手托住她的臀,将她整个人抱起来,“没事的,公主,慢慢来。”
“容三郎!”外面周运喊道,“储宫起火了!”
容三一颦眉,果真看见远处储宫上空卷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黑烟,是打算放弃强攻直接把绞车弩一把火烧了吗。
“麻烦了……”他咂舌,“江重礼还在里面。”
怀里的燕潮见却是一滞,“你说什么?”
容洵其实不想把这事告诉她,但说都说了,也不打算瞒了,“储宫那边如今只有五十个亲卫守着,江重礼和绞车弩也在里边。”
“……回去。”
“公主……”
“回去。”燕潮见咬紧牙,“放我下来!”
容洵默了默,依言将燕潮见放了下来,她踉跄着扭头便走,容洵没拦她,周运犹豫了下,“容三郎……”
已经过去这么久了,更何况是面对一千禁军,就算江世子会武,恐怕也……
不用他说,这一点谁都清楚。
“回去吧,倘若……”容洵顿了下,“公主的安危,就拜托你了。”
周运一滞,“可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……”
三人一路狂奔至储宫,隔着遥遥一段距离,就闻到了冲天的硝烟味,熏得人睁不开眼。
曾经庄严辉煌的储宫,如今已被熊熊火焰吞噬,很快就会化作一团焦黑吧。这样大的火势,里面的人不可能活着……
就算逃出来,在外面迎接他的也只有冰冷的刀锋。
三个人站在远处,燕潮见脸色已经发白了,储宫殿下围了一列又一列,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,数也数不清的禁军,宛如一面坚固的堡垒,进不去,也不可能出来。
“容洵……白念他们难道没有赶上?”她一点一点攥紧他的衣角,“江重礼……死了?”
她红着眼圈,分明一副快哭了的模样,可她没有,只是定定望着那冲上了天的火光。
容洵任由她攥紧了自己的衣服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他独自一人离开储宫时就知道,援军很快就会来,留江重礼一人,他很有可能会死在殿里。
可意识到这一点,他还是扭头走了。
他在公主面前,什么也没法说。
“……我们输了,是吗?”燕潮见缓缓转头看他,揪住他衣角的手指颤抖着,一根一根攥得很紧。
就好像是揪住了最后那根稻草。
容洵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,只能默默伸手,握住了她纤细的拳头。
“公主还记得吗。”他说,“我说过的,只要是你提的,不管多过分的要求,我都会答应。”
“比如,要我现在就冲进去救江重礼。”他抬眼,“只要你说,哪怕是他的尸体,我也会带到你面前。”
可这话说完,他等了好久,也没能等到她的回答。
一滴泪,砸到了他的手背上,容洵怔了怔,他看见自燕潮见眼眶中大豆大豆地滚落出了泪水,她红着眼,鼻尖也红了,分明方才都没哭,可如今却因为他这样一句话哭了。
“公……”
燕潮见猛地抱住了他,将头埋进他怀里,可他还是能听见她的低泣声。
小小的,已经努力抑制可还是漏出来的哭音,容洵的心狠狠揪痛了下。
他不是想让她哭,才说那番话的……
“公主……”他低哑着声音,“我们走吧。”
阴家的弩台没有赶上,尽管做了那么多的努力,可他们还是输了,如今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