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安殿殿下。
“尚书。”沈将军进内,冲坐在案后的容尚书一抱拳。
“情况如何了?”
“原初的人被拘在京郊外,如今跟禁军冲突的亲卫军不过寥寥七十人,寡不敌众。但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但是……”沈将军皱眉,“刚接到前头禀报,禁军里恐怕混进了太子的人。”
今日酉时一刻,守在储宫前的禁军遭遇奇袭。
最初只是几个混在禁军里的亲卫军突然拔刀,后来趁着这阵骚动,驻守城门的亲卫军擅自开了城门把宫外的两队亲卫又放了进来。
两军相遇,亲卫军来势汹汹,竟就这么在储宫门前厮杀了起来。
沈将军接到消息时都以为自己听岔了。
亲卫军敢这般明目张胆地闯进宫里对禁军拔刀相向,是谁指使的不言而喻——这可是明晃晃的谋反!
他快马加鞭去禀报给圣人,圣人想必也没料到,沉默许久,下令禁军生擒太子。
他得了令,紧急调了五队禁军包围储宫门前的亲卫。
亲卫军不允许驻守宫内,只要看守住各个城门,他们的增援就不会到。
被禁军镇压也只是时间问题。
虽说胜券在握,但沈将军的神色并不像平日里那般沉稳,毕竟这事太过突然,谁也没料到太子会如此行事。
要知道亲卫被镇压后等待他的,轻,则剥除太子之位,重,就要看圣人的意思了。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下场。
二皇子已死,他分明只要等待,那个位子日后一定是他的。
事到如今他做什么要谋反?沈将军如何也想不明白。
容尚书倒不咸不淡,“咱们这回虽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但两百禁军,还能叫七十人打翻了盘?”
圣人睡眠浅,常常夜不能寐,清晨才会睡下,老毛病了。寝殿里又不留人,若不是事态实在紧急,沈将军也不会跑去寝殿叩门唤醒圣人。
“罢了,圣人还下了什么令?”容尚书问。
“是……有关晋陵公主的。”
听见这四个字,容尚书双眼微微一眯。
“也就是说,圣人打算动那张图纸了?”
沈将军答道:“晋陵公主如今外出不在宫中,想必是和容三在一处,圣人的意思,这事只得交给尚书来办……”他一顿,“不问死活。”
太子谋反,势单力薄,不值一提,但那张图纸若落进他手里就会很麻烦。
好在燕景笙如今被禁军困在储宫里动弹不得,眼下只要把公主带回宫中,或者……把图纸收回来。
容尚书若有所思,没答话。
沈将军问:“尚书是有什么不便之处?可要某帮忙?”
容尚书眼底泛起不屑,“你只管看住储宫,这事我出宫后立即就去办。”
他早就提醒过圣人早日将图纸收回来,君王最喜欢掌控人心,操控棋子,他侍奉的这位君主在这方面比常人更胜。
可惜分明掌控了整个棋盘,最后却仍没料到燕景笙这个变数。这也只能说明,圣人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。
容尚书回府,步至一间僻静小屋,手一伸,缓缓推开了门扉。
他没进内,就站在门外,几近冰冷地盯着里边的一片黑暗。
“圣人不了解自己的儿子,我却不一样。”
他道。
“我无比地了解你。”
“了解你骨子里的叛逆,你的绝望,甚至是你的自暴自弃。但不要紧,你不完美,跟容三比甚至可以说是废物。但我不也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,让你活到了现在不是么?”
容尚书走近,在他身前蹲下,对散落在周围的药瓶熟视无睹,甚至像没看见他痛苦地,剧烈起伏的胸膛,只是不带感情地抚摸他的头:“起来,有差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