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摇头,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燕潮见的脸,“走吧。”说罢,一扯缰绳,翻身而上。
燕潮见没急着打马,侧眸看他,“今日就是四处去玩玩罢了,放轻松,来,笑一笑?”
容洵别过视线,只答:“我知道。”
似乎他每回害羞的时候都会很露骨地挪开目光不看她,燕潮见不由失笑,“你记不记得,我之前放了你鸽子的事,也是在这儿。”
容洵一顿。
他当然记得。
“后来我骑马跑回朱雀门没看见你,就干脆沿着街去找你,那天人又多,我找了好久好久,总算找到你了。你记得吗?那时你还生我气呢,还……”
“那不是公主的错。”
容洵打断她。
“……都怪我。”
他低喃。
“怎么成了你的错了?”燕潮见眨眼,“说到底是因为我放了你鸽子。”
容洵摇头,垂着眸子依旧没看她,只重复着一句话:“是我的错。”
燕潮见心里半点头绪没有,只好问:“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?”
“……生公主的气,还……吼了公主。”
就算她已经不记得了,他也不会忘记。对于她的事,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事,每一件他都记得很清楚。
容洵拧拧唇,无意识地攥紧了缰绳,“我做错了很多,很多事。”
嗓音有些低沉。
燕潮见微愣,盯着他那只攥紧成拳,骨节分明的手,像是明白过来什么,一勾唇角,轻笑出声。
容洵不禁看向她,却见她正笑得弯着眉眼,眸中有星辰熠熠,她说:“没关系,我原谅你。”
手伸过来,握住了他攥紧了缰绳的拳头,她的手覆在上面,小小的,很柔软。
“不管你做了什么,我都原谅你。”她缓缓道。
容洵滞了滞。
艳阳打在二人头顶的绿荫上,透过树叶的缝隙,在她瑰丽的面颊上投下了点点光斑。
耀眼得有些炫目,有些过分的灼热。
少年怔怔地看着她,手背上一阵一阵地传来她的温度。
这不是幻觉,那么真实,真实得只要他一伸手,就能将她纤细的手握在掌心里。
容洵垂下眼帘,睫毛颤了颤。
……他的确,是被这样的她拯救了。
午时刚过的街道上,人流来来往往,很是嘈杂。
二人骑马从路中间穿行而过,燕潮见不时抬头扫着街边的酒楼茶楼,本以为能找到空着的厢房,却没想到不管哪里都坐满了人。
“咱们只怕是挑错了时辰……该晚些来的。”她道。
这些天,在燕景笙的伤好全之前,她什么也不会做,每日只管和容洵出来游街玩耍。
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,她是傻子才会在刚被放出宫的这个时点搞什么小动作。
他们要盯着自己,那好,就让他们盯个够咯。
“哎,那不是公……容三郎吗!”
燕潮见正在街边停了马,自头顶蓦的传来这么一道声音。她对这天生就带着股傻气的声调,很是耳熟。
抬眼一瞧,果真瞧见元五正从二楼的窗扉里探出身来招呼他们。
她不由笑了。
……正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