敛霜等人小心翼翼将公主的内室收拾妥当,端了盆走出来时正巧碰见容洵从外边进来。
他衣襟半开,嘴角有用手胡乱抹去后留下的一抹血痕,右颊也受了伤,可瞧上去不仅没有狼狈之态,反而给人一种凌乱粗暴的美感。
敛霜上前几步招呼他,“容三郎君,这儿还有热水和药膏。”
容洵点头,“借我用用。”
这婢女倒是识趣,都这样了却还能忍住什么也不多问。
他没进内室,就在殿内坐下,自顾自股地拧了盆里的帕子将嘴角和颊边的血迹擦去。
容理下手从不留情,当然,他也没有。
他应该是没有的。
他原本是不打算手下留情的。
若真要下狠手,他就不会只揍容理的脸了。
不过罢了,今夜这么大的动作,他伤口早就裂开了吧。
自己还生生挨了他两拳,而且都是打在脸上。
……对,脸上。
立在不远处的秋末见容洵忽然停了动作,一动不动地盯着盆里的热水看,不由纳闷,“敛霜姐,容三郎这是怎么了?”
敛霜刚要答话就听那边容洵唤道:“拿铜镜来。”
“嗳,嗳。”
旁边宫婢忙去拿了旁边柜上搁着的铜镜送上前。
容洵接过来,微眯起眼打量着镜中自己颊边的伤,神情很是认真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。
“敛霜姐,容三郎这是在看什么呢?”
“……在瞧伤吧?”
“不就被揍了几拳么,皮都没破呢。不过……搞不好明儿就会肿起来,到时候一边脸小,一边脸大。”
若是换做旁人定然听不清秋末的窃窃私语,可惜容洵的听力一向超于常人,他一听到“肿”这个字,眸光就阴沉下来。
“有冰没?”他问。
“冰?”敛霜忙点头,“郎君要多少?婢子这就去取来。”
前些日子立了夏,眼看着天气也渐渐热起来,宫里早早就备好了冰。燕潮见又是极为受宠的公主,丹阳殿里专门设有冰窖,要用时就不必再派人去取。
敛霜前脚一走,秋末在旁边胆子立刻就大起来了,看着容洵仿佛跟那铜镜有仇似的盯着它看个不停,转转眼珠子,明知故问,“郎君要冰做什么?”
容洵没搭理她。
“郎君……”
“消肿。”他道,“你不会自己看?”
秋末被他一噎,心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要冰来消肿。这容三郎最开始时明明笑脸迎人的,这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。
“郎君天生丽质,就算肿了脸也不会如何的。”
天生丽质可不是用来夸男人的……容理瞥她一眼,“你想说什么?”
秋末嘿嘿一笑,也不绕圈子,“郎君是怕肿了脸的样子被咱们贵主瞧见吧?”
容洵冷哼,“才不是。”
“真的?”
“真的,我骗你作甚?”
秋末见他说起这些话时面如止水,暗暗撇撇嘴角,旁人可能会信,反正她是不信。
方才在内室里抱着她家贵主时分明一副难过得快哭了的模样,现在却装起没事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