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开,但平心而论,这家养老院做的饭菜不难吃。
陆爸爸把一碗牛ròu面全吃光了。老人基本上都有专门的护理员看护,不过见我在这儿,陆爸爸的护理员徐大姐也就可以匀点工夫去照料另外两个老人了。她交代我把陆爸爸扶回活动室就行,老人稍微休息一下,她就会带他们回去午休。我照做。
陆爸爸在藤椅上坐定,忽然转过脸看着我:“孩子,你会唱歌吗?”
我一愣,自夸的毛病一上来,便毫不谦虚地说自己唱得还不错。陆爸爸笑着说:“我家坤坤唱歌可好听了!在学校里得过奖呢。”
我想起陆坤放在家里的吉他,对啊,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呢。
“我给坤坤打电话,叫他过来唱歌!”陆爸爸说着就掏衣兜。我赶紧拦住。可不能让陆坤知道我在这儿,其实也没什么理由,我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。本来有点昏昏欲睡,现在我彻底醒了。
“您想听什么,我给您唱吧?”
陆爸爸的手还是往衣兜里伸:“我问坤坤。”
“别问!”我急了。
旁边一个老人插话:“来首《精忠报国》噻?”四川口音,想来他就是托比说的那个自称陆霸天的四川老人。
陆爸爸的手停下来,用孩子一样祈求的眼光看着我。
老人们鼓起掌:“《精忠报国》来一首!”
唉,这些老人家,真是为难我。
但我从来不是个怯场的人,遇到困难绝不掉头就走,当即把手机拿出来,在K歌软件里把《精忠报国》的伴奏找出来,清清嗓子,立马开唱。男人的调子实在难搭上去,唱得非常吃力,最后脸都唱红了。还好护理员大姐出来解围:“别吵了别吵了,大中午的鬼哭狼嚎,人家还以为咱们这儿是精神病院呐!散了散了,都散了!睡觉啦!该午休啦!”
陆爸爸在被徐大姐扶去午休之前,忽然转身对我说:“谢谢你。”
我心里一酸:“您别跟我客气,以后我还来。”
他憨憨一笑,“我想起来了,我知道你是谁了。”
“啊?”我的心扑通一跳。
他说:“你是桃桃的徒弟吧?是她让你来看我的吗?”
还好还好,松了口气,我说:“我不是,您还是没认出我。”
老人眼圈儿有点红,脸色却十分郑重:“你回去跟桃桃说,让她别跟她妈闹别扭,世界上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,妈妈是心疼她,担心她被我连累。你跟桃桃说,安心在家里待着,不要伤父母的心,我很快就会出去的。”
老人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一个似乎已经很遥远的年代,他和妻子年轻时的故事,想来充满了波折。
护理员扶着他走了几步,突然想起了什么,回头对我说:“陆叔的深海鱼油吃完了,您要是方便,就跟您表哥说一声,该买点儿了。”
我说:“你们能收快递吗?我表哥最近特忙,我让他买了直接寄到这儿来。”
“可以的。”
我走了出去,院子里绿荫深浓,花坛里种着进口鸢尾,像五颜六色的硕大蝴蝶。我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,心中莫名柔软,说不出的快乐。
14.地图上也没有记载的路
秦峰给我打电话,说云南片子剩下的稿费可以结了,如果我最近有出租车票或者去餐厅吃饭没开的餐票,也可以一并开了给我报销。我说我手里没多少出租车票,餐票即便开了也不多,不用报了。他在电话那头说:“我跟我老婆关系变好,全是因为你。左思右想,我们确实给你添了很多麻烦,你还不计前嫌把片子做好,我们很过意不去,你也别跟我客气了,这样以后有机会,还可以继续合作啊。”
我说:“那行吧,我就不客气了。手里的票加起来也就千把块钱,可便宜你们了,我今儿赶紧吃顿燕鲍翅去。”
他在那头笑:“你还是这风格,哈哈哈。稿费等他们报完账月底会打给你,车票餐票的报销,一会儿我把工作室的财务拉进群里,怎么交接他会跟你说,以前的财务离职了,这是新来不久的。”
我看了看工作群,新财务的微信名叫“Hope”,头像是碧蓝大海里的一艘帆船,看不出性别,话极少,写了收发票的截止日期,以及收件地址和收件人发到群里:景恒街××号××大厦1503室邓哲慧。
秦峰在群里说:Hope就是小邓。
原来帆船是个女的。
我在群里问:我家离那儿近,直接送过来也可以吧?
邓哲慧:可以。
我:那您工作日都在吗?
邓哲慧:在。
我:那这样,反正我也没几张发票,要不我后天过来吧。
邓哲慧:好。
干脆利落。我看着手机屏幕感叹,现在像邓小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