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事儿太小,没必要跟朋友们说,而且他们也未必有时间来管我。这么多年了,我习惯了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,很少开口向人求助,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。”
“你就这么逞强吧!”陆坤突然生气,语声大了起来。
我脸都摔成这样了,他气个什么?
我耐心解释:“这不是逞强,而是只要我自己能解决的事,只要用钱可以解决,我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。不告诉你也是这个原因,跟你说了,我的脸照样疼照样难看,不会一下子变好,而且你很忙,你单位和家里都那么多事……”
“可你跟我说了或是跟朋友说了,大家也许是做不了什么,但多个人安慰你鼓励你,你自己心里会好受一些,对不对?受伤的时候,遇到困难的时候,如果有人让你觉得不孤独,不是一件好事吗?这也是一种生活的能力,为什么要把它丢掉呢?”
如果呼唤了却很少得到回应,或者得到的回应是错的,那宁肯不出声,不知道这种心情陆坤是否能明白。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懂得一个经常失望的人的心情。对我来说,失望是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,对自己杀伤力极强,所以为了不失望,为了不让别人失望,我只能采取自保的方式,自力更生就是自保。
“江唐,我觉得你的缺点就在这儿。”
这不是缺点,不过是另一种后遗症罢了。
可我也不禁有点气。我说:“我就喜欢我自己这样子!如果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,那你就是不知道我!”
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,也许是怕我疼,力气并不大:“你知道团结湖吗?那儿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烧鸡店。”
这人屡出怪招,总是打得我措手不及,但我满腔沸腾的气血稍微凉快了一点,我吐出一口气,摇摇头。
他继续说:“那年闹传染病,到处都在封闭街区,很多食品店和餐馆都关了门,但烧鸡店还开着。有一天我真的太想吃了,那几天我因为感冒不能去上班,必须待在家里,我爸在我老姑家。我那几天清汤寡水,馋得两眼冒金星,实在是想吃烧鸡,所以决定点外卖。在很多人看来这事儿可能非常冒险,你哪能保证外卖安全?万一染上病怎么办?万一你就因为贪这口吃的最后真的倒大霉了呢?可我最后还是点了外卖。烧鸡送到我家之后,六分钟!六分钟我就把一只鸡吃完了。太香了,太好吃了,真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烧鸡。你知道我想告诉你什么吗?”
“烧鸡好吃。”
“不是。”
“你为了馋连命都不要。”
“不!我想告诉你,第一,因为我判断过,烧鸡店很卫生、外卖服务也规范,不会有问题,所以我选择听从我的本能。第二,我依旧相信良知是大部分人做事的准则,这个世界善意多过恶意,我应该去相信那些大多数。”
“你过分乐观了。”
陆坤说:“不,我并不盲目乐观,因此我才会选择我这个职业,因此我才会当警察。我还相信你是同意我的,因为你也是这么想的。这个世界不完美,有很多缺点,生活也是这样,所以更应该相互帮助。除了相信自己,也可以相信一下别人。”
我沉默,好在强撑一向是我的强项,所以才没有露出丝毫被这番话震动的表情。
沉默许久,我轻声说:“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在家的?”
“我不仅知道你在家,还知道你昏倒了,所以打算去看你。”他指了指手中的纸袋子,示意我看,里面有个化妆包,装着我那天借给肖英的口红和粉饼。
“肖英让我还给你,要我代她跟你说谢谢。他们组做资料整理,有那天抓捕时地铁里的监控录像,前后一小时的监控也有。我,我看了录像。”他的目光稍微躲闪了一瞬,我飞快地捕捉到一点点近似于“害羞”的表情。
我是在肖英抓小偷后三十分钟左右时昏倒的,难为陆坤一直盯着录像看,对这份心意,我怎么能嘲笑呢?
我抬起头凝视着他:“你的话我明白,我懂。”
“真的?”他看着我。
我点头,很认真地说:“真的。”
“那走吧,想喝鸡汤吗?麦子店那儿有家鸡汤挺好喝。”他抬手看看表,琢磨了下,“还有时间,陪你吃完饭我再回去。”
我说:“我有汉堡包呢。”他说:“别废话!这种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。你现在可是个伤员!拿来拿来!”
我只好把手里咬了一口的汉堡包重新包好放进袋子里。其实我买了俩,袋子里还有一个,陆坤把袋子抢走,正色道:“我下午加餐,姑且算是你请客。”
我扑哧一笑:“说得我那么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