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抬头看时,秦藜正扶着力微立于廊下,面色发白,但眸光清
明冷静,正默默地看着他们。
柳娥忙迎过去,“阿藜,你来多久了?我与沈郎君只是随口聊着,你莫要放在心上!”
秦藜摇头,缓步走来,向沈惟清郑重一礼。
沈惟清忙还礼道:“秦小娘子有话不妨直言。”
秦藜勉强弯了弯唇,“当日我晕倒之前,曾让阿榆来找沈家。便是因为这句话,阿榆才会动了诱取婚书的念头,刻意接近沈郎君。
可恨我一睡许多时日,无法跟她解释,跟阿柳解释,我其实只是在危难之际,下意识地想寻求沈家帮助。”
秦藜歉疚地看向沈惟清,“当时我为何脱口便说让她找沈家?醒来后细细一想,应是因为上次秦家陷入生死危机之时,是沈家救了我们。
那等大难之下,我所能想到的,也只有沈家。
可沈家早已不欠秦家,反而是秦家欠了沈家太多。”
沈惟清默了下,“于我本意,沈秦两家交谊至今,并不存在谁欠谁。”
秦藜点头,“沈秦两家的亲事,我家并未当真过,只是两次阿萱跟我闺中调笑时偶尔说起,大约阿榆恰好听到,记在心上了。
我迟迟不曾订婚,一则因为石邑镇良配无多,二则也因为父亲三年前偶遇光禄寺一位回乡丁忧的官员,担心被因此被仇人察觉行踪,甚至动过再次搬家的念头。”
沈惟清立时明白过来,“那位官员应该没有特地加害你父亲之意,丁忧期间并未跟人说起过秦家隐居之
处。怕是三年后本丁忧结束,回京起复之际,有意无意间提到了你父亲的下落。此人是谁?”
“全,他姓全。但我并不知他叫什么。”
“全姓者不多,又有新近丁忧起复记录,应该不难查。”沈惟清沉吟,“若从他那边入手,或许能寻出些线索。”
秦藜听他言语之意,虽不肯承认秦沈两家联姻,却无疑会继续出手相助,甚感安慰,盈盈行下一礼。
“大恩不言谢!对方能做出灭门的勾当,可见阿爹所知的那桩秘密,绝非小可。沈家若参与此事,万万小心!倘遇危机,尚祈尽快抽身,先求自保,徐图后谋!”
沈惟清还礼之际,也不得不承认,这位真正的秦家长女,见识气度着实不俗。
先前秦萱手段激烈,无非因为家人尽丧,又身怀仇人骨肉,自认后路已断,方才无所顾忌,宁愿玉石俱焚;
可惜她付出性命,折断的只是仇人的一把刀,以及仇人可能根本不在意的江九娘。
而秦藜所求,先是保全自己,保全沈家,然后才是追索真凶。
看似无情,但若自身不能保全,如何有机会寻出真凶,将其绳之以法?
秦藜又道:“秦家只余妾一人,妾亦当珍重此身,不会轻易许嫁。何况又有三年之孝,更不宜因那四十年前的约定,耽误郎君终身。
待处理完阿妹之事,我当往沈府拜会沈老相公,亲口说明此事。”
柳娥急道:“藜娘,此事还是从
长计议的好。”
秦藜道:“阿柳,我知你与阿榆都在为我打算。但我从不觉得,我需依附他人或夫家方能过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