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得罪了你,自然只能跟着裴潜。”
“裴潜的四名随从,都是自小跟他的。”阿榆低叹,“裴潜会安排他们去招惹你,因为他们四个都是太监,其实动不了你。”
“一派胡言!临山寨哪来的太监!”
秦萱斥责,却倏地想起,当日魏羽寄给密信里,分明就提过阿榆厌恶男人,阉过许多山匪的消息。她甚至拿这事刺激过沈惟清,心下却觉此事离谱,未必是实言。
阿榆顿了下,轻声道:“我在平山最大的乐趣,便是跟裴潜对着干。
发现他对秦家姐妹感兴趣,我便去秦家瞧瞧你们,然后尝到了藜姐姐做的吃食,便日日想着继续吃才好,所以常去寻你们。
裴潜见我去了,还不死心,不时叫人窥探。我便故意装病,不跟你们同去踏青,他果然便让四名随从动手了。
我当时便将那四人削成了太监,顺便警告裴潜,再招惹你们,他也会是太监。”
秦萱想否认,却忆起了初识不久的某次踏青,他们姐妹唤阿榆,阿榆却说腹疼,不愿跟他们同行……
彼时她还是有父母姐姐爱护的小娘子,恃才而骄,性情算不得好,见状就曾嘀咕过阿榆矫情。
阿榆明明听见了,甚至用黑
黢黢的眼睛盯了她一眼,转头又去看阿姐秦藜。
秦藜正细致地问她吃了何物,有无着凉,疼了多久,让秦萱听得很不耐烦。
后来秦藜又问,莫不是来了癸水?
阿榆茫然地反问,何为癸水?
秦萱彼时才感觉出,这小女孩虽然有阿娘,但那个阿娘当真连摆设也不如。
于是她踏青时看到卖糖人、卖蛐蛐的,买了些带回给阿榆。
恍惚听人说起,他们踏青之际,城外似乎有人打架了。
官兵们闻讯赶到时,只在地上看到了几滩血迹,却未见百姓上报伤亡的消息。
故而又有人猜测,或许是临山寨那伙匪人内讧,自己人打到山下了。
这事很快被秦萱忘怀。
很久之后,她偶去阿榆的院子,发现那只蛐蛐还被好好养着,时不时叫两声,心情便不错,一度也不太嫌弃阿榆背着人时的冷漠乖张,和当着人时的假意温良了。
若按阿榆之意,彼时她便已无声替她们消弥了一场灾难?
她在秦家蹭吃蹭喝三年,却也在暗中护了秦家三年吗?
秦萱摇头,“俱是你的一面之辞!一个凶残恶毒全人无性的女匪,我凭什么信你?”
阿榆道:“你不信我,却信裴潜?阿萱你可别犯傻,那个绣花枕头,睡过的女人可多了!”
“你闭嘴,闭嘴!闭嘴!”
秦萱掩住耳朵,面色涨得通红,弯下腰,屈辱地闭上眼睛。
堂上三位高官冷眼看着这对曾经的姐妹当面对质,竟不约而
同地保持了沉默。
八年前丢失的福酒,逃亡避世的太官令,八年后举家被灭,孤女流落匪寨,凭谁看着都不像寻常的打家劫舍。
这其中究竟关系着怎样的秘密?